水紅顏已有些不耐煩,她不想再為霍君燿的事饒舌解釋,將感情看清之後,她連『霍君燿』這個名字都不願去提。
「蔚然,你別再勸我,是不是鬧彆扭我心裡明白。如果我和他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問題,我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休書呢?我不是那種莽撞的人,我的行動其實早已將我心裡的想法告訴了我,只是我之前一直沒發現。」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這鑰匙可以打開所有裝著我嫁妝的箱子,請你代我保存。如果我能順利回來,你就等我離開王府之後將鑰匙交給焱王。如果我不能回來,請幫我救出晚晴,取出其中的一部分給她做嫁妝,讓她下半輩子能有所依靠。至於剩下的,交給你了,救濟百姓也可,資助學堂也可,不用給王爺。」
她所說的話如同臨終遺言一般,聽得黎蔚然心中不忍:「你不會有事的,就算救不出太妃,也一定要保重自己。」
水紅顏淡淡笑了笑:「有你這句話,也不失交了你這個朋友。」
嘴上這樣說著,她心裡卻明白,如果救不出太妃,她還活著,晚晴的命就保不住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霍君燿為何會做出這些讓她不可理解的事。最是無情帝王家,他雖說接受過曾太妃現代思想的熏陶,但自小耳濡目染後宮的黑暗,弄權之術他怎會不懂。現在他還只是個王爺,沒將他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待有朝一日他若奪得雲澤皇位登基為帝,絕對不會比霍君櫂心慈手軟。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為了霍君燿,為了曾太妃,為了炅城,她將現任的皇帝霍君櫂推入了一個無底深淵。一旦霍君燿成功,那麼霍君櫂的後宮,他無辜的妻子兒女的命運又將如何呢!
一股徹骨的寒意籠罩著她,愈來愈冷。
出於對死人的恐懼,水紅顏在落鳶苑將就睡了一夜。
偌大的院子半個月沒有人住,雖然有下人時常打掃,但已失了人氣。外面是冰天雪地,屋裡屋外的溫度沒有差別,只不過能遮風擋雨罷了。
水紅顏想找個火盆生火取暖,找了半天也不知道火盆在哪,晚晴應該知道……
她頹然和衣鑽進了被子,被子多日沒拿出去曬,裡面又濕又冷,她只覺得骨頭裡一陣陣鑽心的疼。然而困意襲來,她也顧不得太多,瑟縮在一起,像一隻可憐的流氓貓,直到天明。
天大亮的時候,她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吵醒,懵懂地揉揉眼朝四周看了一看,老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糟糕,時間不早了,她得趕快收拾好東西上路才是。
想到這裡,她蹭地一下從還沒捂熱的被子裡鑽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到最後乾脆用飛的,直接飛進了暖閣。
黎蔚然正站在門口焦急地張望,霍君燿背著手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見水紅顏回來了,霍君燿轉過身,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但隨即被責備代替:「一晚上不在屋裡,你去哪了?」
水紅顏本不想回答,一思量,若是現在再跟他起口舌之爭,只怕後面的麻煩事會沒完沒了,遂實話實說道:「屋裡死了人,我膽小不敢睡,回落鳶苑了。」
經她這麼一說,霍君燿的心裡某處湧上一種難言的滋味:「我一時大意,你怎麼也不差人跟我說。」
水紅顏微微笑了笑,並不接話,逕自去床頭取了打包好的包袱,之後款款走向霍君燿,素手朝他面前一伸:「王爺,休書。」
霍君燿見她笑的清雅明麗,伸手卻找他要休書,不由得一愣,尷尬地說道:「顏兒,昨天的氣話當不得真,我怎會休你。」
水紅顏收了笑,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你說的是氣話,我卻不是氣話。再說,若當不得真,為何還不見你放我的晴兒。」
霍君燿連忙解釋道:「昨夜我是氣糊塗了,我已叫人去帶晚晴過來,一會你就能見到她。」
呵呵,要是誠心放晚晴,從天亮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怎麼還要等一會才能見到人,這不過是他的說辭罷了。她敢打賭,霍君燿絕對不會讓她帶著晚晴一起去救曾太妃,而且,如果她執意要休書,他會立即撕破臉皮,冠冕堂皇地將晚晴扣留。
她決定順著他的話,不說休書的事,先讓他同意將晚晴交給她。
「謝王爺大度,我還正愁著路上沒人照顧。」
霍君燿一臉關心地說道:「顏兒,你身子還未痊癒,我怎能讓你在路上受苦。不過晚晴武功低微,就不用去了,我給你安排了幾個影衛,沿路不僅照顧你,還能保護你。」
還以為他會拐彎抹角地囉嗦幾句,沒想到他直接說不讓晚晴跟著,還要派影衛跟著她?那些影衛怕是以照顧之名來監視她的,而且讓影衛保護她,莫不是開玩笑吧,誰保護誰啊!
她冷笑:「影衛?要一群男人照顧我?王爺,您是不是搞錯了。」
他解釋:「顏兒,影衛裡也有女子。」
她堅持:「謝了,我不需要。」
他軟言相勸:「不要任性,你的身子要緊。」
「我的身子要不要緊,你這裡最清楚。」水紅顏說著,用手指了指霍君燿心臟的方向,「我不想為這事多說,影衛一個不要,我自己上路。對了王爺,為了保證這次行動的成功,如果被我發現有任何不熟悉的人跟蹤我,我會一律殺死滅口。」
聽音也知道,她這是在警告他。
霍君燿輕輕一笑:「顏兒真是謹慎。」
他笑,她也笑:「事關好幾條人命,不謹慎不行。」
她看見他臉頰兩側的肌肉動了一動,氣得咬牙了?她在心裡冷笑。
「至於休書嘛,王爺身份尊貴,又是堂堂男兒,怎可說話不作數。這裡有紙筆,我這就磨墨,王爺快點將休書寫好,我帶了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