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機關可能被破除了,霍君燿也再不敢懈怠,攬過水紅顏的纖腰,足尖稍稍點地,用輕功在陷阱上飛縱而過。
想這百變仙翁心思縝密,真正的武林高手有誰不能飛過區區半丈距離?他在自家大門口挖了一個陷阱,使來者在毫無防備中墜落到下面。輕功講究的是借力,無支撐點,就算那人武功再高,也難逃被萬劍穿心的厄運。
倆人都驚了一身汗,進屋之後,屋內比屋外還要陰寒,頓時身上一片冰涼。
剛踏進房門,但聞裡屋傳來人聲,聲音乖戾暴躁,聽上去是個老頭。
「六十年來無一人能入老子的屋子,你們這對狗男女是如何得進的?!」
水紅顏眉頭微微一蹙,這老頭說話真是難聽至極,出口就傷人不輕。一男一女就是狗男女嗎?難不成他感情上收到過刺激不成!
霍君燿一心破解思幽閣的機關,無心和老頭計較,恭敬地朝屋內說道:「晚輩聽說仙翁是世上少有的奇人,尤其擅長佈置機關,今日仙翁還未出手,就已經讓晚輩開了眼界。實不相瞞,晚輩此次前來,是為了一個古怪的機關。幾年來,晚輩尋遍天下所有高人,都無法破解此機關,出於無奈,才來打擾仙翁清修,還望仙翁海涵。」
人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不料屋子裡面的老頭不吃這一套,蠻橫道:「老子最煩聽人文縐縐地放屁,不見,快滾!」
霍君燿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出生到現在,還從未受到過這樣粗魯的對待。一時間,俊顏上浮起了薄慍,既尷尬又懊惱。
但一想到思幽閣,想到朝廷很快就會對他有所動作,他又不得不去忍。
遲疑了片刻,他對著裡屋又說道:「事情急迫,還請老前輩出來見上一面。」
裡面的人暴怒道:「你急不急,關老子鳥事!」
霍君燿的臉色倏地發青,可是為了大事,他依然得硬著頭皮說好話。
這回不等霍君燿說話,水紅顏獨自笑開了:「他想當縮頭烏龜,賴在裡面不出來,咱們也別勉強他。什麼『百變仙翁』,依我看,是『百無一用』才對!」
霍君燿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水紅顏的意圖。她想用激將法把裡面的人激出來,可是她對仙翁如此不敬,會不會適得其反?
激將法,但凡大腦健全的人都能辨別出來,那老頭既然有能耐佈陣布機關,頭腦也是極為聰明的。只聽他在裡面哈哈大笑道:「你別想激老子,老子不是三歲嫩童,省省吧,這招沒用!」
計謀被看穿,水紅顏卻一點都不擔憂,反而更加輕靈地笑道:「你若是不這麼回答,我也許還把你當個人物,然而你接了我的話,又誤解了我的意思。看來,我之前高估了你,你並不怎麼聰明。」
聽她這麼一說,不僅是霍君燿心生詫異,裡面的人也似乎有了點興趣。
「老子如何不聰明,你倒是說出來聽聽!」
水紅顏氣定神閒,臉上不見絲毫懼色,慢悠悠地說道:「你以為我是用激將法,其實不然,我不過在就事論事。你的海納百川陣,結合了天干北斗陣法,看似複雜難破,但小女子不才,用了一個時辰也就破解了。你在門前布的陷阱,貌似天衣無縫,我卻一眼看出,地下有古怪。你佈陣布機關用了多久,而我破陣破機關又用了多久?連我都不敢自稱『百變仙姑』,你卻以『百變仙翁』自居,你腦子沒我聰明,臉皮倒是比我厚。」
有可能是『藝高人膽大』,水紅顏武功超絕,對各種陣法又相當熟稔,雖然站在百變仙翁的地盤,心裡其實是沒有一點恐懼的。屋外白骨的事成了她心裡的一個疙瘩,自然而然,她對這個所謂的『仙翁』失了好感,說起話來也就不那麼客氣。
不過她氣百變仙翁是真,並不是有意吹噓自己的能力,然而屋裡的老頭可不那麼認為。
只聽見裡屋響起了腳步聲,眼看就要到門口,腳步聲戛然而止,裡面傳來了老頭暴怒無比的聲音:「既然比老子聰明,來找老子做甚!」
「不是我要來找你。」水紅顏心生一計,指著霍君燿說道:「這個人說他有一道無人能破解的機關,我一聽來了興趣,說讓我試試,他偏不肯,說我在江湖上是無名小輩,連圖紙都不願意拿給我看。我說如果連我都不能破解,那麼世上就無人能解,他說有一個叫百變仙翁的奇人,定能幫他解了難題。我不信,這不,跟著他到你這了,想瞧瞧你是不是像他說的那麼神。誰知道,你是個連面都不敢露的縮頭烏龜,真是無趣的很。我看啊,你肯定是怕我比你厲害,不好意思出來見我。你要是真覺得技不如我,便在這個人面前說一聲,讓他做個見證。我把這事拿到江湖上說說,你是『百變仙翁』,敗在了我手上,那我就弄個『萬變仙姑』當當。」
老頭狠狠啐了一口:「呸!真不要臉,還萬變仙姑,占老子的便宜是不是?!」
「瞧您老說的,我佔你便宜幹什麼。你活到現在,沒有八九十歲,也有七八十歲了吧,這歲數當我曾爺爺都行。只是我不太懂,你張口閉口自稱『老子』做什麼,你若不說是『老子』,我還要高抬你幾輩,你說你是『老子』,那見了我爺爺我曾爺爺,你豈不是要喊爹和爺爺了?」水紅顏最不喜歡別人張口閉口以『老子』自居,這回逮著機會,狠狠還以了顏色。
「你爹你爺爺是什麼東西,敢讓老子叫他們老子。」老頭氣呼呼地將話說出之後,連他自己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別跟老子耍花樣,你想讓老子在這小子面前承認敗給了你,門都沒有!」
水紅顏知他已經入了圈套,笑道:「你不應戰,不就是輸了?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用,從此天下人都知道,百變仙翁連萬變仙姑的面都不敢見,從此你的名號就真成了『百無一用』,順口又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