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讓他把你讓給我,他死活不答應,最後他向我保證會好好待你,我才放棄。早知道這個臭小子說話不算話,我直接將你擄了去,生米煮成熟飯……」霍君濯忿忿不平地說著,察覺到氣氛不大對,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他本是個冷漠的人,平日裡不喜與人交流,但遇到水紅顏之後,話就莫名其妙地多了。
水紅顏有些尷尬地側過了頭,數秒之後才問道:「你和霍君燿之間的關係怎麼樣?」
霍君濯不明白她問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認真地回答道:「比其他幾個兄弟要好。」
「如果……」水紅顏有些為難地開了口,又搖搖頭:「算了,我本想請你幫我找他討一紙休書,可是這樣不妥。」
讓一個局外人參與到他們夫妻之間『離婚』的事情上來,那就是落人口實,會適得其反。
霍君濯並不傻,他知道水紅顏在顧慮什麼,點頭道:「確實不妥,不如我旁敲側擊,見機行事吧。」
水紅顏輕應了一聲,霍君濯問道:「你真的決定不和他過了?」
「嗯。其實他三妻四妾並沒有錯,這世上除了娶不起妾室的,誰不想坐享齊人之福?可是我心裡總是覺得怪怪的不能接受。我……無法想像他用碰過別人的身子再來碰我,那樣的感覺很……很噁心。我也曾想過接受他其他的女人,可是剛剛有了點想法,就被黎夢夕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身體上的傷痛會隨著時間慢慢結痂癒合,可是心靈上的傷痛……我是欺騙了他,他也相信了,可是連他的孩子沒有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都不曾去公正地對黎夢夕做出懲罰……我的心寒了。」除了晚晴,她沒有任何人可以去傾訴,而有些話,她又不能對晚晴說。她和霍君濯不算太熟,不過她的潛意識讓她不由自主地去相信霍君濯。也許是因為他本身散發出的氣質十分乾淨,給了她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壓抑了多日的煩惱,她在霍君濯的面前,一吐而盡。
她端坐在椅子上,暖黃色的燭光將她的五官襯托的更加柔和,她的表情很恬靜,若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她那雙美到極致的眸子裡流露著的淡淡的憂傷。
這個溫柔又堅強的女子,一次又一次地震撼著霍君濯。看到她悲傷,他有種將她攬入懷中好好疼愛的衝動,可是他終究沒有那樣做,只是盡可能溫柔地說道:「如果他休了你的話,對你今後的名聲可能會有影響。這幾百年裡,還沒有哪家的公主被夫君休掉,即使再不受寵、甚至犯下了大錯。」
水紅顏微微有些激動地反問道:「難道為了一個所謂的名聲,要我這一輩子都不開心地生活嗎?」
霍君濯只覺得一顆心緊緊糾到了一起,他握緊拳頭,手背上突出的青筋無聲地訴說著他的憤怒:「霍君燿!原來我認為他是我們兄弟幾個中間最有出息的一個,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寡情薄義!當初我真不該救了他,讓他去自生自滅好了!」
接下來,霍君濯說出了一件有關焱王府的驚天秘密。
二十多年前,這裡叫做『寧王府』,是先帝的堂弟寧王的府宅。
寧王和先帝同歲,兒時常在一起讀書習武,感情甚好。寧王十二歲的時候,隨他的父親老寧王舉家搬遷到了炅城。寧王二十二歲那年,在打獵的時候邂逅了一個嬌美無雙的少女思幽,並對她一見鍾情,當天就將她帶回了寧王府。為了這個名叫思幽的女子,他休了寧王妃,同時遣散了身邊的所有侍妾,從此只專心寵愛思幽一人。
寧王休妃一事很快傳遍了朝野。原寧王妃是朝中左相的女兒、他的表妹。他在休妃的時候,原寧王妃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他命人強灌了墮胎藥,並且在她落胎的第三天就將她遣送回國都。原寧王妃是個千金小姐,哪裡受過這種苦,一路上的車馬勞累加上心力交瘁,致使她回到娘家後不久就香消玉殞。
左相悲憤交加,在朝堂上聯合數百門生共同上表先帝,要求先帝嚴懲寧王。先帝迫於壓力,下旨賜死那名叫思幽的女子,並罰寧王三年的俸祿,由親王降為郡王。寧王在此事後性格大變,暴力凶殘,然先帝念在兒時和他的交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多問。
兩年後,寧王又迎娶了一位王妃。據說這名王妃相貌與思幽十分相似,有些人懷疑,當初死的那個是假思幽,但當時伺候思幽的侍女已經全部被處死,熟悉思幽的人也因各種天災人禍相繼而亡,這位新王妃的身份無從考證。
如果新寧王妃真是思幽的話,那麼寧王就犯了欺君大罪。先帝沒有再姑息,命人悄悄調查有關思幽、新王妃及寧王的事情,最終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原來在先帝即位後不久曾發生過一次動亂,一些朝中重臣相互勾結,想一舉顛覆雲澤江山。先帝當年不過幾歲,由太后掌權,對叛黨進行了殘酷的鎮壓,除了對叛黨本人處以凌遲、車裂、炮烙等酷刑外,叛黨的九族全部誅滅。
這個名叫思幽的女子是叛黨的遺孤。其實她的父母也算不得叛黨,她爹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匠,她娘是一個富裕人家的小姐,夫妻二人都老實本分。由於當地知縣的師爺看中了她娘,想霸佔過來,但她娘貞烈不肯就範,惹惱了師爺,這狠毒的師爺就誣蔑她爹是叛黨,還找來了一些所謂的證人作證。
事發之後,思幽和她的哥哥連夜逃出,一路乞討到京城,想要告御狀為爹娘申冤。不料剛到京城,她和哥哥無意中撞破太后的侄兒行兇殺人,太后的侄兒怕事情洩露,將她哥哥活活打死,並意圖侮辱當時才五歲的思幽,所幸被一個獨臂女子相救,她才保住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