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烈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繼續沉默著,讓房間內的空氣也冰冷到了極點。
費羅替喬末優的手傷包紮好之後就一直等在樓下,他看到了狄烈的傷,想要為他上藥的時候,他卻拒絕了。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鏡子裡自己的那張臉,左邊半張臉從眉毛處,順著耳根被一條長長的,醜陋的疤給遮住了,而且他的整個脖子,連著胸口的肌膚都變得臃腫潰爛。
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在確定喬末優只是燙傷了一層肌膚,沒有大礙的時候,他就一直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不見光,不說話,就這樣坐了一整夜。
他打發了費羅先回去,雷也退出了他的房間,他的房間裡很黑,看不到一點光亮。
可以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卻可以讓他看到自己的那張臉。
他的兩隻手撐在洗手台上,然後粗喘著氣,一隻手摸上自己的左臉,那長長的一道疤,凹凸不平,摸上去極為的粗糙。
這樣一張恐怖的臉,她看到了一定會害怕的吧?
狄烈從來都沒有為以前有過一張俊美的過份的臉而感到自豪過,可是現在,他卻為自己這一張有著殘缺的臉而覺得自卑了。
喬末優現在不記得他了,甚至還不肯認他,原諒他,他怕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又會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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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整晚之後,喬末優的身體有所恢復,她也可以下床了。
這期間除了那個送飯過來的傭人,喬末優沒看到任何人。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呢?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對這裡一點也不陌生呢?
這張床,這些傢俱,還有房間裡的花瓶裡插上的新鮮的玫瑰花,還有一股屬於男人身上的熟悉氣息,都讓喬末優不覺得陌生。
心底好像有一道聲音在告訴她,那個男人就是……
她的身體可以下床的時候,她走出了房間,很自然的就走進了一個房間,是間琴房,裡面放著兩架鋼琴,喬末優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如果不是她的手現在還不能動,她一定會坐過去彈首曲子的。
在過去的半年裡,她見都沒見過鋼琴的影子,更不要說碰了。
喬末優從四樓走了下來,經過二樓的時候,她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下的步子,然後往裡面的房間走去。
憑著直覺,她站在了一間臥室的門外,她不知道裡面有什麼人,或者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
早在她一靠近的時候,裡面的狄烈就感覺到了,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了,他知道她來了,她終於來了。
他真的好想打開那一扇門,然後將她抱進懷中狠狠的吻她,可是又怕她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嚇到了她。
喬末優剛要伸手推開那扇門,旁邊突然有一道聲音叫住了她!
「喬小姐!」
喬末優本能的回頭,雖然她現在的名字是北堂優,可是那些人都是叫她喬末優!這是她以前的名字嗎?
來人正是費羅,他拎著醫藥箱走了過來,然後在喬末優面前停下的時候,喬末優仰著脖子看著他,對這個混血帥哥,她似乎好像也見過。
「我來替你換藥!」
他指子指她的左手,喬末優立刻就明白了,可是誰是他的主人呢?
「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回到房間內,喬末優問出了心裡的疑惑,她是被人救起了嗎?為什麼她會受傷呢?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費羅暗自歎著氣,狄烈只叫他來處理喬末優手上並不嚴重的傷,可是他自己卻不在乎自己的傷勢。
他傷的那麼重,而且他連止痛藥都沒有吃,那該有多痛?
狄烈的確很痛,受傷的肌膚上好像有螞蟻在咬著一樣,疼的他輾轉難安。
他想要深刻的記住這種疼痛,因為他曾經帶給喬末優更慘,更劇烈的疼痛,這些疼痛比起她來,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喬末優搖了搖頭,為什麼她在這裡遇到的每一個人都要問她這句話呢?
從俞一心的那本日記裡她就知道過去的她一定被深深的傷害過,所以她才會忘記那個說愛她的男人。
但是現在,她不想再找回那些回憶了!
「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我想離開這裡了……」
喬末優說也這樣的話來時,讓費羅意識到現在的喬末優真的不再是過去的喬末優了。
「喬小姐!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烈少是真的很愛你!」
費羅沒有多說什麼,因為狄烈告訴過他不可以在喬末優面前亂說。
他說什麼,做什麼,對她來說都是沒用的,他想用自己的心證明給她看!
他口裡的烈少就是狄烈,喬末優已經猜到了。
其實從她醒來之後,覺得好像以前住過這裡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
是狄烈救了她嗎?可是他為什麼不出現在她面前呢?
「他在哪裡?」喬末優覺得,既然她已經忘記了他,就不應該再和他有牽扯了。
她會離開,而且不會再回到這個讓她覺得疼痛的地方了。
「他受傷了,而且是很重的傷!」費羅心裡突然有了個主意,狄烈不肯讓他看傷,說不定喬末優可以說服他。
「受傷?是因為我嗎?」
喬末優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好像是本能的意識就作出了這種反映。
看著費羅點了點頭,而且說他傷的很嚴重卻不肯醫冶的時候,喬末優也著急了,「為什麼?他不疼嗎?他在哪裡?」
費羅看著喬末優的那雙眼睛,裡面充滿了焦急,心疼,不捨,其實她對狄烈並沒有全部忘情吧?
「你見到他的時候,千萬不能害怕,知道嗎?」費羅提前給喬末優打了個預防針,她雖然不知道他話裡是什麼意思,可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