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日久的木門那裡經得住撬挖。高橋和佐籐二人一起動手,不一會兒那木門匡啷一聲就倒在地上!
劉五爺大吃一驚,急忙起床點燃桐油燈看個究竟。微弱的光線下,只見門口站著幾個不熟悉的男人,手裡還端著槍!
是土匪,還是軍爺?
劉五爺看著面前這群穿著粗衣粗褲的人,心裡嘀咕起來:俺劉五爺就是一個干滾龍,一無錢財、二無女人,居然還有土匪上門親後,真是奇怪了?
籐野三郎撲過去,用槍頂在劉五爺胸口上:「八嘎,死啦死啦的有!」劉五爺嚇得面色慘白,端著桐油燈的手不住地發抖。
池田秀一急忙呵斥起來:「混蛋,這人還有用!」
籐野三郎雖然聽不懂中國語言,卻看見池田秀一厲聲對著自己呵斥,於是慢慢放下槍。池田秀一走上前,盯著劉五爺說道:「老頭,我們是第五戰區下來的國軍,因遇上了一夥日軍特務追殺,故便衣撤退到此地!」
劉五爺看著面前這伙沒有軍裝的人,戰戰兢兢、半信半疑地問道:「你們這樣子是長官?那幹嘛還半夜三更撬老夫木門?」
池田摸出3塊銀元扔在劉五爺懷裡後:「老頭,我們有一個女軍官被打死了,需要馬上安葬,故借你的木門一用!」
用3塊銀元買一扇破木門?
劉五爺又驚又喜,他急忙點頭說道:「官爺,既然用得上此物就拿去吧,何必如此多禮!你們看得上這屋裡哪樣就撬哪樣,俺劉五爺絕無二話!」
已經折騰很久了,不能再耽擱了!
池田秀一對著鈴木春子遺體深深鞠了一躬後,就領著籐野、加籐、高橋、佐籐等人把鈴木春子的遺體放在木門上,然後用繩子固定好抬向運河去。
「一個好好的閨女弄成這樣,可憐啊,可憐!這個世道太亂了!」劉五爺看著面目清秀、五官勻稱的鈴木春子,不禁搖頭歎息起來。
晨風吹拂,池田秀一在火把下「深情」地注視著鈴木春子的遺體,良久,他依依不捨地命令籐野、高橋等人抬著門板放下運河去。正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若是水葬鈴木春子,萬一屍體還沒有漂流到「美好地方」就被中國人打撈去毀屍咋辦?想到這裡,池田秀一就讓劉五爺進屋去拿一罐桐油來,然後均勻地灑在鈴木春子的身上——
河風吹拂,火苗呼呼地燃燒起來,鈴木春子的屍體瞬間就被烈火籠罩著,發出吱吱的聲音。池田秀一盯著向運河下游漂去的火團,輕輕地唱著日本極端狂妄分子「信時潔」於昭和12年(1937年)譜寫的新曲《軍艦進行曲》:
守るも攻むるも𨘥?くろがね)の
浮かべる城ぞ賴みなる
浮かべるその城日の本の
皇國(みくに)の四方(よも)を守るべし
真鐵(まがね)のその艦(ふね)日の本に
仇なす國を攻めよかし
石炭(いわき)の煙は大洋(わだつみ)の
龍(たつ)かとばかり靡(なび)くなり
彈擊つ響きは雷(いかづち)の
聲かとばかりどよむなり
萬里の波濤を仱暝餞a?皇國の光輝かせ
海行かば水漬(みづ)く屍(かばね)
山行かば草生(くさむ)す屍
大君(おおきみ)の邊(へ)にこそ死なめ
日本侵略者《軍艦進行曲》歌詞大意:
防守進攻都依賴這黑色的鐵堡
漂浮的城堡捍衛太陽升起的皇國
向仇視太陽之國的國度進攻
煤煙似大海上搖曳的巨龍
火炮的巨響是風暴中唯一的驚雷
拓開萬里波濤,
揚國威於四方!
跨過大海,屍浮海面;
跨過高山,屍橫遍野。
為天皇捐軀,視死如歸——
鈴木春子的屍體逐漸化為一團火球,消失在運河的遠處。劉五爺愣愣地站著,因為他不明白這群人在唱什麼歌,在說哪一個地方語言。
一個旅部情報副處長就這樣魂不歸鄉,死後用「水葬」加上「火葬」的方法淨化了骯髒的軀體,這就是軍國主義、法西斯主義者賞賜給日本民眾最好美好的生活方式,誰會是第二個享受此葬禮的繼續者,籐野三郎、高橋、加籐、還是池田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