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大笑道:「兩位沈兄太謙虛了,誰不知兩位是大臨的大才子,天下大事無所都知……這個有所多知……還是所以不知,這句話怎麼說來著?」
沈治接道:「是無所不知吧?」這位大將軍看來也不像是連這麼簡單的話都說不出來的人啊。
葉秋一拍手道:「對了,就是無所不知這句話!看看,看看,連你們自己都說自己是無所不知了,難道還是我胡亂拍馬嗎?」
沈泓和沈治兩人一齊在心中暗歎,這位大將軍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扮豬吃老虎的功夫可真是不一般啊!
葉秋見兩人不說話,又道:「聽說兩位沈兄的祖父曾寫過一本書,叫……」
話還沒說完,夜寶室在一旁醉醺醺地接道:「就……就是那本屁談的書,那是本醫書吧?人吃五穀雜糧,難免要放屁,放完了不就舒……舒服了嗎!」說著他一使勁兒,從水中冒出了幾個氣泡,他身邊的夜將領趕緊離得他遠遠的,這小子說放就放啊,也太不道德了。
沈泓和沈治兩人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這些西川官光是粗魯就夠嗆了,還滿嘴的污言穢語,說《夢溪筆談》是關於放屁方面的醫書,這不是罵人嘛!
葉秋趕忙說道:「別聽他胡說,他不識什麼字的,連自己的名字都得別人替他寫,他就會按手印。沈大人的著作《夢溪筆談》我聞名已久,可一直未曾拜讀,實在遺憾,不知兩位沈兄有沒有保留過一本啊?讓我也見識見識。」
沈泓道:「祖父的書早已經刊行與世,民間多有流傳,大將軍要看容易的很,隨便到哪一家書店都有的賣。」
葉秋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要看已經刊行的書,我是要看兩位沈兄收藏的原稿。我對沈大人非常崇敬,要是隨便到書店去買,那不是對沈大人不敬嘛,所以我想要看的是那部兩位沈兄收藏的原稿,兩位沈兄不會那麼小氣不借給我看吧?啊,哈哈哈!」
沈泓和沈治兩人一聽葉秋說這話,登時明白了,這位大將軍是對祖父的書稿起了窺視之心,想要佔為己有,他對自己這麼熱情,顯然是不懷好意啊。
一般來講,書的原稿和成書是不一樣的,科學著作更是如此,成書大多數只記載結果,不會把研製過程一條條的詳細列舉。如漢時的火藥有三種配方,官方有這三種配方的記錄,可這三種配方是怎麼研究出來的,卻沒有詳盡的說明,製造過程只有製造者自己清楚,並只傳給自己的子孫,這便是所謂的「祖傳秘方」。有很多東西大家都會造,可就只有一家造出來的質量最好,這便是祖傳秘方的作用。知道了製造的過程便可以根據調整原料的比例,使相同的東西有不同的用途,沈括可不是只寫了一本書,他的原稿中有大量極有價值的資料,萬不可以落入西川軍的手中。
沈氏兄弟中哥哥沈泓的反應較快,葉秋笑聲未落,他便說出了推托之詞。
沈泓道:「我家本來是存有祖父的原稿,可在前些日子的大臨大火中被燒燬了,大將軍如果想要看的話恐怕是不能如願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誰讓你放火燒城了。
葉秋聽他找借口推托,只笑了一笑,心中一點兒不信,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們肯定是看得比性命還寶貴,說不定會挖個坑埋起來,哪會那麼容易就被燒了,他們一見火起,第一件事便是設法保護書稿。說沒了,騙鬼吧你!你們不拿來借我看看,可別怪我跑到你家去看看了。
葉秋這時已下了決心,不但書稿一定要弄到手,就連這兩個人也要一齊帶走。他不再提書的事,轉移話題道:「兩位沈兄為什麼不出來做官呢?現在天下大亂,正是男子漢一心報……嗯,一心為民的時候啊!」
沈治道:「當今朝遷昏庸不堪,只知對內瘋狂鎮壓,對百姓橫徵暴斂,對外卻一味屈膝侍強,這樣的朝遷有什麼值得報效的,我們兄弟……」他說得痛快,可卻見自己的哥哥對他使眼色,他這才猛然發現自己說的太激烈了,這種話怎麼能跟敵國的將軍說呢,立時閉上了嘴,不再吱聲。
葉秋歪著頭想了想,道:「要是你們到了一個沒有戰爭的地方,統治那個地方的人又很愛惜百姓,人民生活安定,那你們願不願意一展報負,為百姓做些事呢?」
沈泓和沈治一齊問道:「天下有這種地方嗎?現在到處都在打仗,像這種太平之地哪裡能有啊?」
葉秋道:「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有這種地方的話,我想兩位沈兄是一定會站出來為老百姓做些好事的。不知你們會先作什麼呢?讓我猜猜啊,你們一定是改革政治,訂立新的法規。」他自問自答,把沈泓和沈治不知不覺地引入了自己的話題。
沈泓搖頭道:「無論為什麼要改革政治,都是以使國家強盛,人民富足為根本目地。要是老百姓連飯都吃不上,那國家想強盛也強盛不了,亂世中改革政治往往更易見到成效,那就是因為老百姓的生活得到了保證,他們自然而然地就會支持政府,國家就會慢慢強盛起來。所以首先要讓老百姓家有餘糧,民以食為天,只有百姓心裡踏實了,才能保證國家的穩定。北方與南方不同,北方地廣人稀,南方田少人多,要是大將軍想長久佔有大臨,應先興修水利,提高田地糧食的單產,並要防止田地的兼併,不能使窮的越來越窮,富的越來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