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希明一側首,正好看到薛輕塵。
而在鳳希明看薛輕塵的同時,薛輕塵也在看他。只是,他的眼中多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雖然的臉上依然五年前那般,滿是邪邪的笑容,可那笑容裡明顯多了一絲滄桑的成分。
從離開鳳家起,鳳希明就知道總有一天會遇上薛輕塵,只是沒想到會是那麼的快而已,而這次碰面,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不想看到他!
鳳希明回過頭來,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雲楓早跑到一邊吃早餐去了,沒有發現鳳希明臉上出現的異樣。
不遠處的薛輕塵,在他看到鳳希明的時候,心裡也是一驚。他只是意外來到南部州,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鳳希明。
雖然時隔五年了,他依然清晰的記得,最後和江子言在一起的人就是他。是他和江子言一起跳下了懸崖,如今他還活著,那江子言肯定也還活著!
興奮與愧疚同時湧上心頭,薛輕塵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他知道鳳希明很不想看到他,他也不想看到鳳希明。
但是,這次他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只是,薛輕塵看到鳳希明身邊那個可愛的小娃,他是誰?
薛輕塵起身,端著茶杯走過去。也沒打招呼,直接坐在鳳希明的旁邊,然後將茶杯放在桌上。他的到來,讓鳳希明心裡很不舒服。倒是雲楓,他兩隻手裡抓滿了酥糕,嘴裡也包滿了,抬頭眨巴眨巴的望著薛輕塵。
數秒之後,又低頭苦吃起來。
「你兒子?」薛輕塵開口就問道,因為他實在找不到什麼和鳳希明的共同語言。
鳳希明看了他一眼,讓後將目光挪到雲楓的身上,「和你有關係嗎?」這個問題,鳳希明不想回答他。
當然,任何問題鳳希明都不想回答。
「哦,那就不是你的兒子了,我看著也不像。」鳳希明端詳著雲楓,心裡有股怪怪的感覺,可又說不出怪在哪裡,「她的?」
鳳希明根本就懶得搭理他!
「呵呵,五年了,你我之間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薛輕塵見鳳希明不回答他,心裡怪鬱悶的,那事他還真不好問出口。
鳳希明遞過去一塊手帕,給雲楓擦嘴,「你想說什麼,我想說什麼,我們心裡都有數,有的話不管多少年我都覺得沒有必要說出來。」
「這話可就不對了!」
薛輕塵知道從鳳希明的嘴裡問不出什麼,那不如……他把目光落在雲楓的身上,正好雲楓吃飽了也在看他。
兩人這麼對視著,有點那個啥啥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啊,小朋友!」薛輕塵還是很有禮貌的,因為他對這孩子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很熟嗎?」雲楓見鳳希明不愛搭理薛輕塵,他也就把薛輕塵劃歸到黑名單那一欄了。
薛輕塵在鳳希明和雲楓面前都吃癟,面子上實在是掛不住了。不過他今天心情特好,不去計較這些。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見面咱們就熟了嘛。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叔叔請你吃好吃的。」薛輕塵從懷裡掏出一些碎銀子來,他以為小孩子都是貪吃的,尤其是雲楓剛才那餓死鬼一般的吃相。
可是……
雲楓霸氣的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錠銀子出來,小手都不怎麼抓得住,啪的一聲砸在桌子上,十分鄙夷的對薛輕塵說:「拿去買糖吃,別在小爺面前晃悠!」
「……」
薛輕塵徹底無語了!
此情此景,鳳希明多年來壓抑在心中的不滿情緒瞬間在雲楓身上得到了釋放,心裡那個舒坦啊。
他一把抱起雲楓,就差沒狠狠的在他臉上啃一口了,「走了,帶你逛夜市去!」
「嘿嘿!」
兩人就這麼走了,薛輕塵還呆呆的坐在那兒,望著桌上那杯茶水。他薛輕塵何時被這麼戲弄過啊,這回面子丟到天那邊去了。
「呵呵,小鬼頭!」薛輕塵反倒有些欣賞雲楓了,他把那錠銀子收起來,然後跟了出去。
夜晚的南部州,因為聖火教時常搞行動,夜市已不如之前般熱鬧了。鳳希明牽著雲楓的小手走在街道上,兩人都沒有在意到底熱鬧不熱鬧。
「鳳叔,剛剛我配合得不錯吧?」雲楓很享受這種霸氣的感覺。
鳳希明很滿意的點點頭,道:「嗯,不錯不錯,下次再接再厲。說吧,鳳叔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看上了什麼,鳳叔今晚都買給你」
「真的嗎?」這正是雲楓想要的結果,他可不會白配合鳳希明的。
「當然,鳳叔何時偏過你了。」
「那好,你幫我搞那個比武招親,給娘親找一個好男人。」還沒等鳳希明拒絕,雲楓就把話給說死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鳳叔你可別自己吐出來的口水又自己吞下去呀。」
「……」該死,太大意了。
鳳希明既然已經說出口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他也得答應下來。不過,答應歸答應,什麼時候去執行,那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薑還是老的辣。
薛輕塵遠遠的跟著鳳希明和雲楓,見他們在前面有說有笑的,真想湊上前去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可經過之前的那一段小插曲,他實在是沒有面子主動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何況,他的目的是跟蹤鳳希明,借此獲取江子言的消息,所以暫時還不能暴露。哪知,鳳希明早就發現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回去。
「鳳叔,鳳叔,不行了,我走不動了,腿好酸!」雲楓抓著鳳希明的手,幾乎是被鳳希明給拖著走的。
「嗯,我們到前面去坐坐,那邊有個賣小吃的。」
雲楓趕緊搖頭,「不行了,我這肚子裝不了了。鳳叔,我們回去吧,晚了娘親會擔心的,鳳叔……」
真不知道他在夜市繞圈圈做什麼。
他哪裡知道鳳希明的苦衷啊,後面還有條尾巴甩都甩不掉,這麼回去的話豈不是就暴露了嗎?
不行,絕不能這樣!
鳳希明心裡有股罪惡感,他這算是在棒打鴛鴦嗎?哦,不是,他們算哪門子的鴛鴦,不是的……
「雲楓,鳳叔問你個問題,如何?」
「鳳叔,你問吧,問完我們快些回去吧。」
鳳希明見雲楓真的疲倦了,乾脆把他背在背上,待會兒要跑起來也方便一下。雲楓趴在鳳希明的背上,舒服了不少。
「剛剛見過的那男的,如果讓他做你的爹爹,你覺得怎麼樣?」先摸摸雲楓的底,看他對薛輕塵的第一印象如何。
「他呀?讓我想想……」
雲楓想了想,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此物太過妖孽無恥且自以為是,怕是與娘親相剋,不可取不可取!」
噗哧
鳳希明忍住不笑了出來,沒想到雲楓第一次見薛輕塵就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看來,要讓他們父子和平相處,怕是沒多大的可能。
不由得,鳳希明感到很欣慰。
「嗯,鳳叔這些年沒白疼你!」鳳希明心情總算好了許多,他也覺得這麼繞彎子也不是辦法,既然他要跟著,那就讓他跟著吧,遲早是要碰面的。
而且,他現在摸不準江子言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萬一這事讓她給知道了,她覺得自己太自私就不好了。
這麼想著,鳳希明背著雲楓往約定見面的那家客棧走去。
回到客棧,鳳希明將已經睡著的雲楓放在江子言房間的床上,然後簡單的說了兩句就匆匆出去了。今晚,他必須和薛輕塵聊一聊。
江子言坐在床邊,說是疲倦了,可怎麼也睡不著,心裡堵得慌。
她一直在想著以前的事情,雖然她嘴上總說沒什麼沒什麼,其實越是這樣說就越是有什麼,她也覺得自己很犯賤。
月色不迷人,還有些低迷,江子言單手撐著頭,側首看著躺在床上的雲楓。她在想,倘若哪一天見到那混蛋了,該怎麼對他說。
「親愛的,這是我們那段短暫愛情的結晶?」這絕對不是江子言的風格!
那怎麼說?
「無恥混蛋,老娘給你養兒子五年,請付XX兩銀子撫養費?」這個似乎也不是江子言的風格。
那麼……
「這位公子你好,這是我和希明的寶貝兒子?」嗯,這個似乎不錯。可是,鳳希明不會當真了,借此抓著不放了吧?
突然,熟睡的雲楓從床上爬起來,蹦蹦跳跳的跑到江子言的身邊,「娘親娘親,突然想告訴一件有趣的事情。」
「又裝睡!」
「嘿嘿,這都被娘親給看出來了。」雲楓依偎在江子言的懷裡,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娘親,剛剛我和鳳叔在外邊遇上一人兒,那人特奇怪!」
「誰在你眼裡不奇怪?」江子言不以為然,「不早了,早些睡吧!」
雲楓煞有介事的說:「這次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娘親,你知道嗎,鳳叔後來還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哦!」
「他問我,如果那人當我爹爹怎麼樣!」
「啊?」江子言突然覺得這事的確很奇怪,因為鳳希明從來不會在雲楓面前說起這個話題,難道……
江子言忙問:「那人長什麼樣兒?多大年紀?他還說了什麼沒有?」
江子言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之間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雲楓驚得長大了嘴,「娘親,你幹嘛那麼激動?你不會也認識那個人吧?」
「不知道!」江子言突然又冷漠下來。
她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些什麼。難怪鳳希明回來表情那麼古怪,原來是遇上……江子言也不敢肯定就是他,但根據雲楓的描述,也就七七八八了。
「娘親,你也變得好奇怪了!」雲楓嘟著嘴,感覺最近江子言的心思都沒有在他身上,都沒有以他為中心,心裡怪委屈的。
雲楓用頭去蹭江子言的胸,貪婪不已,「娘親,再告訴你一件奇怪的事情。鳳叔說,他要給你辦個什麼比武招親大會,要給你……」
「你的主意吧!」
「……娘親就亂說,你是雲楓的,我怎麼捨得把你嫁出去呢。」趕緊狡辯,把髒水潑到鳳希明身上。
江子言心裡這回是真的有事了,而且還是大事。她趕緊把雲楓給哄睡著,然後她也出了客棧。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會兒鳳希明正和薛輕塵在一起。
他們兩個男人,不會擦出什麼火花吧?
夜色低沉,月光沒有瀰漫,殺氣倒是瀰漫了。在客棧旁邊的那條小巷子裡,四周只有附近傳來星星點燈的亮光。
一身青色長袍的薛輕塵與一身白色長袍的鳳希明隔著五六米的距離互相凝視著,他們周圍的空氣就像凝結了一般。
「既然你讓我找到了這個地方,為什麼又要阻止我?」薛輕塵冷笑道,他是覺得鳳希明的很可笑。
同樣,鳳希明覺得薛輕塵的行為也十分的可笑!
「既然你讓他成為你的王妃,為什麼又要傷害她?」鳳希明反問道。
這話,深深的刺激了薛輕塵,因為這是他心中藏的最深的痛。
「鳳希明,按理說,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兄。這是我的家事,家事,何時輪到你來插手了?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薛輕塵生氣了。
鳳希明卻依然很淡然,他已經猜到薛輕塵會有這番言語,而且他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家事嗎?我怎麼記得好像她已經一紙休書把你給休了?現在想來,你們之間似乎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在我面前談什麼家事?」
「鳳希明!」
「對不起師兄,我喜歡她,所以不會讓你再次傷害她。我讓你來到這兒,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她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畢竟,她曾經喜歡過你!」鳳希明說道。
「裝好人?裝好人是不是?」
唰的一聲,薛輕塵拔出藏在腰間的軟劍,「鳳希明,不要給臉不要臉,惹火了我新賬舊賬和你一塊算!」
「我也正有此意!」
不知何時,那只幽蘭色的玉笛出現在鳳希明的手中。兩人兵戎相見,眼看真的就要摩擦出火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