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車就停靠在西湖花園的別墅區外,我在車裡打了一個盹,醒來的時候就遇到了這個男人。
時間是深夜的4點,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拉開了我的車門,他坐在前排的車座上。
現在,他坐在我的身旁,我看清了他的打扮,二十五歲的模樣,穿了一身很有紳士味道的白色西裝,手裡拎著白色的手機。亮黑的短髮被修剪得很有條理,他那雙眼睛發出暗光,一些神采都沒有,當他摘下墨鏡的瞬間,我看清了他的表情。
這是我見到的最奇怪的男人。
「去哪裡?」我睜開眼睛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深沉地低著頭用暗暗的語氣說:「去環市花園。」男人說。
我很清楚地聽到了。
「環市花園,是嗎?」我重複了一句,他抿了一抿嘴,抓住墨鏡和手機,然後,他笑了一下。同時,我細心地打量著他。
「對。」他的手在抓緊手機,似乎是在等待著電話的來臨。
他給我的感覺是相當的奇怪。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關上車門,把車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開走了。
20分鐘以後,擋風玻璃上出現了一些積水,我注意到馬路兩邊有環衛工人在深夜的大街上打掃衛生,他們掃起的積水飄落在我的車窗上。
窗外除了有街燈之外,還有對面那幾層高的公寓發出來的燈光很刺眼。
我關上擋風玻璃窗,刺眼的光線忽然地變得暗黑起來,不再是刺眼的。
我望著這一切,刻意地去注意到這個男人那異常的舉止。
敞開的窗口裡全是熱風,立夏已經到來了,又是一個難以令我入眠的晚上。
我撥了撥額前的短髮,夏風把我的頭髮在額上推開了,我感到了一陣的鬱悶。
此刻的我有些的緊張,一種難以控制的恐懼感開始掠過我的心頭,宛如是看到了可怕的東西在敞開的窗外飄過。對面是有一隻黑貓迅速地在我的車底下閃過,我一驚,迅速地把車停下來,那個男人突然地抓住我的手:「把錢交出來。」
我意識到這個男人就是搶劫犯,我的同行也是在環市花園這一帶被搶了,我把視線從窗外的夜色中移開。視線穩穩地落在這個陌生男人的身上,我害怕,我發抖。
他的手上我握住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大牙——」
他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大牙是我的花名,他竟然叫出來了。
我感覺到很突然,有一種震撼感。
「你認識我?」我突然地在問,一抹可怕的表情湧上我那無助的臉部上。
我在擔心這個男人會把我殺了,然而,我居然裝出很平靜的樣子。我故意地低下頭,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深夜的4點半。
周圍都很黑,但是,這個男人的面部上卻有一陣光,他打開了手機,照亮了我和他的臉部。
「把錢,把錢交出來。」男人在說,嘴裡高聲地說著。
我的表情很僵硬,時不時地看向他:「我,我沒有錢。」我使勁地掰開被他抓住的手掌,我張大眼睛,皺著眉頭,呼吸是很難受的。
我咬著他的右手。
「啊——」這個男人在車座裡發出一陣尖叫聲:「大牙。」
這個男人給我摑了一巴掌,我摀住發燙的臉部,乖乖地把錢交出來。
在這個男人還沒有來之前,他是從電台裡知道我的車牌號碼和我的名字。
於是,就在今晚很巧合地,我遇到了他,遇到了這個搶劫犯。
我咬著自己的嘴唇,這個男人在拿了錢之後已經下車了,我還愣愣地坐在車上。
我把車門關上,這是倒霉的一晚,那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我一邊開車,一邊地在注意聽著電台裡發出來的聲音,我居然想再見到那個搶錢的男人。
我握住手往方向盤上重重地捏了一下,然後,我把車從環市花園的正門開走了。
刮雨器把車上的積水刮走了,我記起了那個陌生男人的模樣,那個男人給我一種恐懼感。我對他產生了一種懷疑,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停車的地方?然而,他又知道我的名字?種種的推測讓我感到很不安了,我知道這個男人是通緝犯,我是在半路上想起來的。
我的不安感越來越大了,我想到了回家,只有回到家裡,我才會放心。
那個男人一開始就表現出泰然自若的樣子,不過,這讓我看穿了他。
天啊,這可怕的一夜讓我很害怕地,在離開環市花園的途中,我又遇到了一個女乘客。
這時,時間已經到了早上的六點。
這個女乘客是特別的漂亮,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容,看起來,她的穿著像是一個白領。
我特意地去觀察著她,淡淡地朝著她笑了一下。
這裡的早上是異常的安靜,每過一個路口,我都是非常小心地注意著這個女乘客。
我望著車窗外,心裡從擔心變成了害怕,擔心這個女人又是搶錢的,一種的不安又湧了上來。這一次,我到底怎麼了?我竟然在胡思亂想?
女人鬆了鬆手上握住的手機,她開始打開手機在聊天,故意地提高聲音讓我聽到。
我沉默了一下,視線定定地注視著窗外。
我把她送到了目的地,女人下車了,她塞給我一百塊的大鈔,我收起錢,把車門關上。
車子在大雨中行駛著,我在三十分鐘之後回到了家。
家裡對面的那棟房子帶著一股陰森的氣氛,我看不到燈光,主人可能不在家裡,我在猜疑著。
我把車停留在車庫裡,我回到了三樓的家裡。
女兒珊珊一見到我站在門口,她就奔跑過來:「爸爸——」
「珊珊。」我抱起她,她睜大著眼睛,眼珠裡發出光感。
「爸爸。」女兒又叫了我一聲。
那個在客廳窗外閃動的影子越來越接近我的視線,我忽略了這個鬼影的存在。
在光線中,那個鬼影還在窗外緩緩地移動著。
「珊珊,你今天怎麼沒有去上學呢?」我緊緊地抱住了她,她的臉蛋深深地埋入了我霍大的臂彎裡。客廳裡,沒有妻子的身影,只有我和六歲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