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冷以陌猛然一顫,想到自己一直的矛盾糾結,對「假容婉西」的愛一直停留在那三個月的記憶,原來不是自己出現了問題,原本就是兩個人了。
下一秒,他又想到前些日子武姨跟自己提到就「那一日」之後,假容婉西在她眼裡就叛若兩人了。
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突然很是憎恨起自己來,要是那天聽後武姨的話後,就派人去調查的話,肯定早就水落石出了。
真那樣的話,後面林姨,雪依母子就不會受到這些傷害了。
很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爺爺的故事轉移,他更好奇,雪依是如何死裡逃生的。
◎ ◎ ◎
冷老爺子因持續講了這麼久,停下來,接過兒子遠航為他倒的溫開水,慢慢喝起來,打算喝過後又繼續往下講。
就在這時,躺在床上的樸雪依微微挪了一下身子,輕啟喉嚨溫聲的說,「冷爺爺講了這麼久,也累了,先歇息一下,至於後面假容婉西的故事,雪依也略知道一些,就由雪依來繼續講一段。」
樸雪依抬眸看向旁邊那一張空著床,記憶又回到那個大雨傾盆的初秋。
◎ ◎ ◎
一記驚雷響起,假容婉西猛然一顫,豁地睜開眼睛,頭卻很沉重,沒有動,依然側靠在椅背上,一道道水痕自玻璃滑下,倒映出她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下意識細看,看清裡面的自己,假容婉西微微一愣,心中怔了怔,卻沒有說話。
假容婉西本能垂眸,看見自己身上的衣服跟玻璃倒映出來的一樣,太驚愕了,本想轉過身問身邊的武姨的,又怕是自己記錯了,依然乖乖呆著沒動,彷彿連動的力氣也沒有。
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都是這個樣子,渾身泛軟。
活躍的思緒卻迅速轉動起來,她記得自己早上出門時穿的就是淺紫色長裙,武姨後來又給她加了一件白色小外套,怎麼現在身上穿的卻是白色長裙,黑色外套落在她膝蓋上呢?
假容婉西很是疑惑起來,決定問問武姨,頭還沒有偏過去,耳畔就傳來一道陌生的男音,她下意識頓住動作。
「長蛇,你好了沒有,按照藥性,還有10分鐘她就可能自己醒來了?」聲音有點像從前面飄過來的。
「馬上就好,不過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直接把她扔進海裡餵魚得了,非要給她先注射什麼安樂眠,才扔進去,這結果不都是一樣嗎?」這道聲音就響在她身邊。
◎ ◎ ◎
樸雪依躺在潔白的病應上,帶著淺粉的帽子,眼眸深邃,表情有些蒼涼,她安靜的講著故事,聲音透著一點淒涼和滄桑,溫聲細語,字字句句清晰明朗,讓聽故事的人很容易就身臨其境。
◎ ◎ ◎
……
雨水澆灌著她,傳來股股冰涼,讓假容婉西很是清醒她現在的處境,她在做什麼,雙腿處傳來一股溫熱的液體,讓她一愣,心中怔了怔,卻沒有停下腳上的動作。
那股無法言明的痛楚傳來,假容婉西只覺得兩腿發軟,突然沒有力氣繼續,她不敢回頭,那會讓她更加恐懼,她實在是跑不動了,看見一處有些隱蔽樹叢,艱難的跑過去。
跑到那裡,雙腿一軟,不由得蹲在地上,表情很痛苦,她不再想什麼了,聽天由命吧,大腿處傳來異樣的感覺,假容婉西下意識伸手。
蒼天,這個時候孩子怎麼給跑出來了?!
一聲聲驚雷間斷響起,大雨滂沱,雨霧夾雜,本來雨中的視線就模糊,在這樣雨霧濛濛的情況下更是看不清任何東西,四五個黑衣男子沒有用任何雨具,隻身淋著大雨奔走在公園裡找尋著。
無比危險的氣息在這個較偏僻的公園裡無聲地蔓延……
假容婉西似感覺到危險的腳步聲在往她呆的地方靠近,越來越近……
她眼睛一閉,用匕首直接切斷長長的臍帶,脫下身上那件濕濕的外套把孩子包起來,故意忽略掉孩子身上的血跡,眼淚湧到眼眶,硬是狠狠壓下去,她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掉眼淚,忍痛摘下脖子上的那條幸運之星戴在孩子脖子上。
如果他能活下去,一定會是一個漂亮的小帥哥,他能嗎?
她把他小心翼翼放在樹腳下,小小的他像似意識到危險,不哭不鬧,漂亮的眼睛認認真真盯著假容婉西,假容婉西鼻頭一酸,湧到眼眶的淚水如黃河氾濫,止也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假容婉西倏然爬起來,不再看孩子,轉過身,拔腿跑開了。
「站住……兄弟們,人在這裡……」一聲危險的聲音響起,假容婉西知道孩子這一刻可以安全了,只希望他的命夠硬,老天能安排個好心人找到他。
她是死是活都沒那麼重要了。
她只是本能不要命地往前跑著,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跑,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大,「站住……不然開槍了……」
假容婉西置諾罔聞,拚命往前跑著,前面就是公園的邊緣,鐵護欄外就是茫然蒼茫的大海。
路到了盡頭,難道她的生命也該終結了?
假容婉西驀地回頭,四五個黑衣男子追了上來,手中拿著槍,面部繃緊,眉宇如寒冬飛雪,冷冽副人,那模樣冷酷得如地獄爬起來的撒旦,直令人心顫。
看著茫然蒼茫的大海,假容婉西容不得多想,加快速度跑起來,直接翻越鐵欄,向大海跳下去,一時槍聲,她的落水聲,狂風的咆哮聲響在一起,聲聲悲淒。
假容婉西在翻越鐵欄往下跳那瞬間,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亮光,然後那道亮光擴散,她想起來了!
她失去的那段記憶在腦海裡恢復,只是她卻向大海底沉去。
原來她不叫容婉西。
她真正的身份是樸雪依……
◎ ◎ ◎
淚,無聲落;窗外的秋夜,風有聲;隱約有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