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裝著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可是他卻沒辦法做到,胸腔裡忽然熊熊燃燒起一股怒火,燒得他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他緊握著拳頭,因極地克制和壓抑,額頭上有青筋浮起,渾身僵硬,蘊含著可怕的怒火,他呼吸沉重,目光陰鷙得從沒有過的可怕,他極力忍耐這什麼,彷彿到了極限,下一秒,就會去殺人。
他很想衝過去質問她什麼,驀然想到她失憶了,又似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彷彿什麼關係也沒有,他即便衝過去,他又能做什麼?
無理取鬧?!
好一會兒。
他稍稍緩和了一些,薄唇緊抿,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僵硬地往前走去。
他走出公園後,就往小區他停車的地方大步走去。
他遙開車鎖,大步鑽進車子,以最快的速度發動引擎,縱橫交錯的高架橋貫穿在水泥叢林裡,如潮水般的車流似猛獸般奔跑流竄。
擋風玻璃後那張立體深邃的臉龐緊繃著,那眉宇間冷凜的褶皺,如同籠罩了陰霾的天空,彷彿是對這個世界無言的憤怒。
他不敢去想像,冷以陌對他的海瑤做過了什麼,他不敢想,直的不敢去想,還沒有開始去想,此時的肺就似要炸開了。
他一直相當尊重的好友,卻是這樣對待自己?!
◎ ◎ ◎
冷以陌坐在辦公桌後,朝陽從他身後的落地窗面斜射進來,淡金色的陽光籠罩出燦爛的光輝,讓他整個人如同置身於一個柔和奪目的光圈裡,他利落地處理著公司的重大事務,上千上億的生意就在彈指間,那種掌控一切的樣子,是天生的王者,果決堅毅,處理事情絕不拖泥帶水,真的真的是,完美得不可挑剔。
儘管同是男人的他,也覺得他的確很迷人,他曾為自己有個這樣的朋友而驕傲。
可是,此刻他卻覺得他高深的可怕,他從沒有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最卑賤不過愛情,最涼薄不過人心,最陰險不過友情,特別還是帶著友善面具的友情。
認真工作的冷以陌似感覺到週遭突然騰起了一些不安的空氣因子,驀地抬頭,看到眼前的曲振軒,竟不由得有些微怔。
他呼吸沉重,目光陰鷙得從沒有過的可怕,就這麼定定地看著自己,他那飽滿的額頭上有青筋浮起,他極力忍耐那什麼,彷彿到了極限,下一秒,就會撲過來把自己吞噬掉。
冷以陌故裝著沒有看到他複雜的目光,故作輕鬆地跟他開著玩笑話,「振軒,你那是什麼表情,彷彿我欠了你幾百次賣身錢一樣?」
◎ ◎ ◎
秋陽下的公園,一片柔和,樸雪依戴著墨鏡安靜的坐在木質長椅上,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歡快的玩著鐵馬兒。
其實她還是很知足的,至少藍海韻沒有站在面前,阻礙她欣賞小寧寧那笑臉的。
藍海韻剛剛幫小寧寧脫掉外套,本想坐在旁邊陪著他玩的,突然手提袋的電話響起,她不由得從手提袋裡掏出手機,接聽電話,可能嫌小寧寧玩耍起來的雜音太大,就接著電話,往一邊清靜些的地方走去。
小寧寧頭上的廣告牌在淡金色的陽光下更加絢麗奪目,上面動閃畫面不停的變換著,有豪華的汽車奔騰在寬闊的高速公路上,有時尚護膚品動閃而過,亦有宛若下凡的天使慢步在漫山遍野的綠茶樹中……
樸雪依一會兒看著一臉笑容的小寧寧,一會兒抬頭看看小寧寧頭頂上的廣告畫面,然而,她卻沒料到,危險,離他們咫尺之近。
突然。
有人大聲地尖叫……
聲音劃破烈日長空,樸雪依眉頭一緊,本能抬頭,就看到那塊廣告牌落了下來。
樸雪依瞳眸倏然緊縮,廣告牌垂直掉得太快,小寧寧根本無法逃開,出於母親的本能,她快速跑了過去。
彭……
「寧寧……」
藍海大吼,衝了過去,旁人大聲尖叫……
藍海韻正在接她的上司蘇晨打來的電話,蘇晨出差在歐洲,打電話給藍海韻是想問問公司最近運營得怎樣。
所以公園裡發生了這樣的慘事,她是反應慢的,聽到聲響,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塊廣告牌快速砸下來,她的寶貝寧寧就那樣不幸被砸中。
藍海韻只覺得手一鬆,手中的手機落在大理石小道上發出「碰碰」的聲音,電池板都被摔了出來,她卻全然不知了。
有好幾十秒,藍海韻處於呆滯狀態,反應過來,連忙跑過去,卻是那麼的不穩。
盧薈猛然回過頭來,看到廣告牌快速砸向她的寶貝弟弟這一幕,被嚇得喊不出聲音來。
那呼喊是沒有聲音的,只能看到她因為驚恐而睜大的眼睛,因為吶喊而張大的嘴,卻沒有任何聲音。
◎ ◎ ◎
藍海韻跑過去,就在寧寧先前玩鐵馬的地方,瘋狂地想移開那塊廣告牌,上百平方的鋼筋鑄造起來牌匾無論藍海韻怎麼使力都沒有用。
她腦裡除了扒出寧寧什麼都沒有,亂了一切,也忘瞭解一切,幸好旁人打電話叫了急救車,報了警。
「小姐,冷靜,你一定要冷靜!別動這個!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和報警求助了。」一位男子走過來把近似瘋癲的藍海韻拉扯住,輕輕地勸說著,「這廣告牌這樣落下來,被壓住的人肯定受了傷,且很嚴重,不知道他們傷到了哪兒,萬一移動這牌子,加重他們的傷勢,後果會更嚴重。」
他剛剛是有看到一直坐在這旁邊椅子上的女子在關鍵時刻衝了過去,很不幸的是,她不但沒有救出孩子,還把自己也捲進危險裡。
小盧薈跑過來,也拉著藍海韻,小手卻不停地顫抖,一股不祥的感覺,拽住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