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黃昏,太陽比較微薄,透過玻璃窗透射進來,給手術室外等候的人身上、臉上投下一道道光芒,或明或暗,個個臉上那凝重的神情,又給那一抹殘陽染上了更多的蒼涼……
時間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了,窗外的天空早就黑了下來,手術室外亮起了潔白的燈光,就在大家快要崩潰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從裡面向外開啟。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大家見狀,連忙起身向醫生圍過去。
醫生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連忙向大家揮手,神情雖很疲憊,但他的聲音仍渾厚有力,彷彿他仍有足夠的精神來迎接下一位需要救助的病人。
他說,「大家不必很擔心,病人已脫離了生命危險,只需休養一段時間,便可恢復到先前狀況。」
「謝天謝地。」冷遠航握住醫生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
「感謝你了,醫生,你先去休息。」冷以陌見狀,連忙把他父親從醫生面前扶走,向來沉穩冷靜的冷遠航此時也是那麼的激動。
似乎時間又過了好久。
冷遠航見林秋慧已經脫離危險了,正處於昏睡中,外面夜色已深,大家也沒有吃晚飯,就開口讓他大家先回去,這裡有他就行了。
冷以陌見自己爹爹一下子蒼老了不少,這醫院還有他爹爹擔心的小兒子小雨還躺在病床上,他送走了其他親人,自己也留了下來。
◎ ◎ ◎
醫院一處萬年青樹下,靜靜地站著一個女子。
淡淡的月光依稀照出了她那道孤單的身影,黑色風衣締造的沉重在夜色裡緩緩流淌。
月色下,她努力睜圓了眼睛,緊緊盯著醫院急救中心那幢樓的大門口,是在等待著什麼。
良久。
冷無雙挽著容軒似甜蜜般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容婉西和林秋美,可愛的小峻霖在林秋美懷裡安靜的睡著。
在容軒駕駛的黑色驕車緩緩駛出醫院大門後,又過了好一會兒,萬年青樹下那位女子才慢慢移動腳步往急救中心那幢大樓走去。
◎ ◎ ◎
這是一間很寬敞的病房,素雅的佈置,簡單大方的格局,以及那同一色系列的布藝裝飾,都給人淡雅舒適的感覺。
那面大大的窗戶此時淺色的窗簾完全拉上了,沒開大燈,只有擺在牆角的那盞立燈亮著,靜靜綻放出幽幽淡雅的光線。
她沒有走進病房,只是藉著門上的玻璃往裡看。
她似擔心什麼,迅速環顧四周,見周邊都很安靜,才放心地把視線再次透過門上那塊玻璃落在病床之上,那個還在昏睡中的女子,那個震撼她靈魂的女子。
醫院獨有的白色被子蓋在她的身上,頭上纏了一圈醒目的繃帶,隱約可見裡面滲出的血絲,那張本來十分秀氣的臉此時蒼白如白紙般,她看上去除了憔悴就是虛脫,讓看望她的人心裡酸澀得厲害。
看著看著,她的心瞬間悶痛起來。
「以陌,你到小雨那間病房的陪同床上睡一下吧,你林阿姨這裡有我就夠了。」突然冷遠航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把病房門前的女子嚇了一跳,相當愕然地回頭,見那父子二人還在不遠處的走廊裡說著什麼,她目光迅速轉動了一下,就瞥見了走廊的另一端。
心有所定,腳步下意識移動。
◎ ◎ ◎
「剛剛是誰來過嗎?」安靜的病房,一直處於昏睡中的林秋慧忽然開口,聲音很輕,還透著一絲吵啞,她臉色蒼白,雙眸隱約有見血絲。
聞聲,父子二人不約而同愣了一下,眸光裡閃過意外和愕然。
她是在問誰?
「阿姨,你醒了……」冷以陌慢步走到病床邊,看了一眼床上的林秋慧,輕輕的說道。
「秋慧,你醒了就好,至於你的問話,大約在一個小時前,我把弟妹們一家及婉西一家都趕回去了,我怕他們在這裡,讓你休息不好。」冷遠航不知道說什麼好,一五一十解釋了一通。
「哦,我知道了,你們去歇息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下。」林秋慧淡淡的說道,眼神有著一閃而過的失落,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她剛剛來過。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能牽動自己的心緒。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猛然回頭就看到那輛麵包車快要撞上她時,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第一時間想要保住她的安全,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把她推開的。
難道只是因為她長得像自己姐姐的女兒嗎?
冷以陌聽後冷遠航的話輕輕地離開了病房,留下來的冷遠航靜靜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整個病房甚是安靜,除了輸液管中流動的點滴那輕微的滴答聲,就是那微微的氣息聲了。
林秋慧糾結著,儘管很疲憊,卻沒辦法釋然入睡。
◎ ◎ ◎
隱隱約約的霓紅燈下,或明或暗的燈光落在她身上,照射出一股神秘的味道,涼風輕輕拂過她的衣擺,帶著點不經意似的,將她臉上的神情也一併蕩了起來。
她雙手伸進風衣口袋裡,帶著一股不經意般,沿著馬路旁的方磚格子,慢慢騰騰的走著,彷彿不知道此時夜已深了。
她還在為林秋慧那義無反顧為她擋車一事難過著。
她很感動,亦更痛苦……
這一切,不是她想看到的。
第一次憎恨自己的長相,要不然她今天就不會如此不敢靠近急救室,不敢走進病房,亦或是偷偷離去。
她在關鍵時候可是用生命來保護自己的,可是自己對她又做了什麼?!
她是真的想一直陪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經歷病房裡那難熬的每分每秒。
……
「滴……」刺耳的喇叭聲在寂靜的夜色下響起,她有些錯愕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