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辛荷經過一番梳洗,親手將飯菜送到了夏宇飛軒的書房裡。
她輕輕地推開門,裡面卻沒有任何反應。她走進套間,卻見夏宇飛軒一個人坐在裡面,眉頭深鎖。
僅僅幾步之遙,他卻未發現自己進來了。桌上雜亂地擺著一些文件,她走近一看,他的額頭,還滲著細密的汗。
「王爺!」她輕輕地喚了一聲。
「哦!」
「飛軒,怎麼了?」聶辛荷原本不想問,但是心裡卻擔心著。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夏宇飛軒緩緩地回神來,「樓青語和蓉兒已經成親了!」
「這麼說,雪蓉就是~」聶辛荷真心感到高興,但是高興之餘又感覺夏宇飛軒的神色不對。
他們這些日子,不過是忘卻痛苦。時局緊迫,聶辛荷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去想。今日見著夏宇飛軒這個樣子,她的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王爺,先吃飯吧!」聶辛荷將飯菜一碟一碟地放下去。
夏宇飛軒拿起筷子,又放了下去,「辛荷,樓青語來信了!」他的神情恍惚,似乎忘記剛才說過什麼了。
「王爺,我知道,你不是告訴我雪蓉成親的事情了。王爺,還有什麼事對不對?」聶辛荷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王爺,該做什麼你就去做吧,辛荷永遠會在你身邊的!」
「樓青語要我們即刻北上!他在信上,除了談蓉兒的婚事之外,就只寫了即刻北上!」
聶辛荷腦子活,一下子猜出了樓青語的用意,「這麼說,樓青語已經有揮師南下的打算了?」
「他做了這樣的決定,是遲早的事情,只是……」夏宇飛軒站了起來,面對著窗外的景色,深深地歎息。
外面一片茫茫的雪白,纖塵不染,絕美壯觀。
「王爺,你這樣做沒有錯!」聶辛荷懂得,將自己的國家拱手於人,是大逆不道。在夏宇飛軒的心中,無限地糾結著,他不止一次懷疑自己的作法。
「辛荷,只有你懂我!不管以後誰罵我,想殺我,我都不顧了!」夏宇飛軒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咬著牙。
「王爺,不要蹙眉!」聶辛荷輕輕地拂去他眉宇間的怒氣。
「辛荷,要辛苦你了。」夏宇飛軒擁著她,緩緩地將自己的頭貼在聶辛荷的肚子上,「孩子,是父王不好!」
中午,夏宇飛軒讓聶辛荷收拾行李,他們將於今晚動身。琉璃聽聞,心裡砰砰直跳,跟著聶辛荷收拾東西。
一行人出城,必定是浩浩蕩蕩的隊伍,晚上出發比較安全。這一出來,有老有少,甚為引人注目。
這樣匆匆一走,也許就是永生的離別了。只要不讓宮裡的人發現,一切都相安無事。只是,那道城門,是唯一的關卡,橫阻在他們與樓青語之間,只要過了那個地方,未來的路途就順暢了。
奶娘抱著孩子,和聶辛荷共乘一輛車,夏宇飛軒騎馬走在跟前。王都尉帶著一幫心腹,早就在外面候著了。
琉璃扶著聶辛荷上馬車,回頭看了一眼王府。這個地方,她為今已住了三年的時間,走的時候,沒有眷念是假的。
馬車趁著朦朧的夜色出發,一路上,聶辛荷頻頻掀開簾子往外瞧,直到看到夏宇飛軒騎馬的背影,她才稍稍安了心。
這一夜,孩子睡得十分香甜,聶辛荷透過微弱的亮光,看著孩子酣睡的臉,摸了摸自己快要隆起的肚子,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傷感。
越是到城門口,聶辛荷的心就糾得越緊。這一夜,她難以入眠。
「停車!」忽然一聲響亮的聲音,打亂了聶辛荷的思緒。那是王都尉的聲音,難道已經到了城門口了?
聶辛荷趕緊吹了馬車內的燈,掀開一個縫,發現王都尉和那城門的長官在交涉。
夏宇飛軒的馬停了下來,就離馬車不遠。
「飛軒!」聶辛荷的心,緊繃到了極點,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夏宇飛軒回頭,微微點頭,只是沒有出聲。他嚴肅的眼神,充滿了溫和的目光。
沒過多久,夏宇飛軒縱馬往前,聶辛荷也放下了簾子。過了一會兒,馬車又開始動了,難道可以出城了?
聶辛荷一直不敢掀開簾子,一直過了半晌,才掀開簾子,前望後望卻不見夏宇飛軒的人影。
她的心,一下子冷了。
原來那城門長官是夏宇飛軒之前認識的人,他同意讓夏宇飛軒的人出城,但是卻硬是要留下夏宇飛軒敘舊。
夏宇飛軒一顆心原本就繃著,他卻一手拉著,看著情形,如果不暫且留下,恐怕大家都走不了。如果他將這件事回宮稟報,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夏宇飛軒估摸著,還有一個時辰,城門就該關了。他對王都尉使了個眼色,讓他帶著聶辛荷先行。
聶辛荷也不知道是因為路途勞累的緣故還是思念心切,原本不會害喜的她,卻一直想吐,但卻又吐不出來,只剩下乾咳。
「王都尉,王爺呢?」聶辛荷惶恐地問,一急,又想要吐。
「王妃,您沒事吧!是不是病了,來人!」王都尉趕緊喊了大夫過來。
聶辛荷卻不讓大夫診脈,她堅持:「王爺呢?」
「王妃,王爺讓我們先行,他等一下子就趕上來!」
「不,我不走,我要去找他!」聶辛荷想要下馬車,她心裡一直很不安,她擔心這樣一別就成了永別,所以她不能留在這裡。
琉璃趕緊從裡面拉住了她,王都尉也派人守著。
琉璃見聶辛荷這樣,早就哭紅了眼,「王妃,王爺一定會回來的!」
王都尉沒有辦法,只能原地不動,他心裡也沒有任何底。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聽得馬蹄聲窸窸窣窣,越來越近。聶辛荷急忙掀開簾子,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從馬車奔了下來。
「王爺!」
「讓你受驚了!」
兩個人緊緊相擁,卻不再說一句話。時間緊迫,兩個人沒有過多的溫存,夏宇飛軒讓聶辛荷趕緊回馬車,一行人又出發了。
他將那個人灌醉之後,就趕緊逃了出來。也不知道宮裡的人發現自己逃了會是什麼反應,但是他現在什麼都顧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