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尉站在巍峨的皇宮面前,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們的轎子整整齊齊的立在宮外,後面跟著一群丫鬟和男丁,男僕大多都挑著擔子,都是樓夕顏的嫁妝。
剛剛進宮,還來不及去請安,公主殿外就出現了幾頂顏色不一的轎子,轎子裡坐的都是千般姿態、萬般儀容的妃子,她們的嗅覺可靈著,都要過來瞧瞧這位駙馬。
司馬尉從小就不喜歡禮節這一套,要他恭恭敬敬去迎接這些所謂的長輩,真的有些困難,樓夕顏也一樣,兩個人只是象徵性地站在門口。
一隻纖纖玉手撩開轎簾,微微探頭,尖聲喊道,「喲,那不是新駙馬嗎?怎麼和新娘子一樣羞澀!」
「姐姐,您別見怪,這都搬進宮了,還有什麼稀奇的!」另一名妃子沒有撩簾,在裡面悶聲悶氣地說。
樓夕顏回宮住,無疑對她們的利益造成影響。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有他們兄妹在宮裡,那那些妃子的子女就沒有出頭之日。樓夕顏下嫁出去,無疑是一件大喜事,沒想到沒過幾天竟然搬了回來,她們不生氣才怪。
「你們消停些,咱們不是公主這樣的大人物,說錯話都擔當不起!」話中帶著深深的諷意。
「你~!」在一旁的樓夕顏早就聽不下去了,想衝出來,被司馬尉攔住了。
「看來很多閒得發慌啊!」司馬尉若無其事地回了一句,「我們也是閒著沒事幹,整天只會玩小狗,有時候不小心會被小狗咬個夠嗆!」
「是啊,小心瘋狗病啊!」
說時,幾個妃子已經邁著盈盈的蓮步下轎了,殿前的婢子們趕緊施禮。
「奴婢給娘娘們請安!」
「奴才給娘娘請安!」
「免了!」
樓夕顏只是應付性地身子下沉,沒有任何敬意。
婢女手腳麻利的泡了幾杯茶,待幾個妃子坐下之後,紛紛端了上來。
為首的人眉尖眼細,服飾最為上等,年紀也較其他的妃子大了一些,一邊拿著茶杯,對著裡面的茶吹氣,一邊斜眼睨著司馬尉夫妻兩人。
「不知道什麼風把各位娘娘吹到這裡來了,汐顏受寵若驚!」
幾個妃子沒有急於開口,看著為首那個妃子的眼色。只見她先喝了口茶,瞇了瞇雙眸淡淡的說著,「這不是聽聞駙馬大名,我們幾位過來長長見識~」
「不好意思,我們剛好要去給父皇請安,只好請各位娘娘下次再來了!」汐顏一上來就有關門避客的想法。
「我既不是天上的星星遙不可及,又不是深海的魚,深不可見,我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司馬尉一看架勢就知道不對勁。
「不用理她們,她們在宮裡寂寞慣了,就喜歡惹是生非!」樓夕顏對著司馬尉耳語。
只是樓夕顏還未體會到,深宮內的女子,不僅將青春留在這裡,這一生,為了伴軍左右,將青絲熬成白髮的痛苦。
身著百褶宮裝的婢子一直站在外面守候,這些穿著特殊服飾的人,都是皇上身邊的人。
再細看樓夕顏一身,層層疊疊的雲鬢插滿珠花,閃閃發光,淡藍色長裙,裙裾上點綴著朵朵粉紅的小花,一身價格不菲的衣裙襯出她的迷人風韻,娉婷多姿。
司馬尉也一樣風姿翩然,青絲高束,一身青色衣稱出他完美的身段,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風度翩翩。
「看來我們姐妹來的不是時候啊!」聲音溫婉雅柔,卻讓人極不舒服。
「臭洋蔥,不用理會她們,我們走!」樓夕顏想任性地一走了之。
輝煌的殿內此刻正透著種種威逼之氣,司馬尉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她們,一直繃著一張臉。
「太子到!」殿外的尖聲響起。
「哥,你總算來了!」
樓青語並沒有直接回答樓夕顏,而是對著幾位妃子客氣地行禮之後,才開始將目光投向了樓夕顏。
「父皇等著呢,快去吧!」
不管她們再怎麼討厭這對兄妹,在表面上,還是要客客氣氣的,畢竟皇上還在,翻臉了對誰都不好。
生活在深宮,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希望皇帝的眼神多停留一秒,她們也沒有什麼錯,這一點,樓青語是深有體會的,因為他的母親就是為了等待自己的父皇中去世的。母親的怨,是無聲的。
後宮佳麗三千,宮人數萬,誰有那樣的福氣呢,只是她們還尚未看清罷了。
「看來,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
「汐顏得罪各位娘娘,清語在這裡賠不是了。現在邊關緊急,父皇日夜操勞,我想,你們應該多花一些時間關心關心父皇!」
「太子這話嚴重了!」
在這深宮中,每句話都需要揣測,沒有人可以相信!這是司馬尉第一天得出的結論。
「哥,你說的是真的嗎?」樓夕顏聽了清語的話有些吃驚,邊關緊急,意味著他很快就要出征了。
「這還有假,看來,我們成國一統天下的時間快到了!」樓青語的胸懷浩大,毫不掩飾地說出。
「那你不就是要隨軍出征了嗎?」樓夕顏的話中帶著擔心。
「是啊,你在擔心我嗎?我是一國太子,這是我的責任!放心!」說完,不解地看了司馬尉一眼,「駙馬,你今天是怎麼了,可不像你的風格!」
因為司馬尉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司馬尉感到這深宮的壓抑,讓人難以呼吸,就算是再瀟灑的人,也會變得難以生存。
「上天保佑你完整地回來!」司馬尉拍了拍樓青語的肩膀,「各位娘娘,我們要走了,你們請隨便!」他像在家裡對樓夕顏口中的「五、六、七、八」那樣的口氣說出,終於鬆了口氣。
他的人生,唯一一次變得如此有所顧忌。那些妃子的臉色並不好看,訕訕地裝出痛苦的笑,也離開了。
樓青語看著樓夕顏遠去的背影,「我不在身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司馬尉,我最愛的妹妹,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