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車輛川流不息,人來人往。
龍以烈抱著連憐回到了車上,表情冷峻,一路無話。車子緩緩行駛。城市的喧囂隔在窗外。
連憐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烈,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安靜的車子裡,氣氛有些詭異。龍以烈閉上眼睛,默不作聲,心卻在狠狠抽痛。
他的冷漠,讓她有些慌張,不知所措。
「烈,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可以罵我,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連憐哀求著,眼裡泛著淚光。
車子裡靜靜的,只有她的聲音在耳邊迴盪。龍以烈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冰冷的面孔,沒有一絲表情。
輕扯著他衣服的小手悄悄鬆開,連憐往車窗靠了靠,窩在角落裡,委屈的低著頭。有淚水滑落臉龐,滴在她的衣服上,迅速暈染開來。
漸漸的,淚水越來越多,默默的墜落……
烈從來沒有對她生氣,哪怕是說話,也從來不對她大聲過半句……可是,現在他卻不理她了!她好沒用,就只會哭,不知道該如何請求他的原諒。
車子裡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司機戰戰兢兢的開著車,時不時透過後視鏡迅速看了一眼後面沉默不語的兩人。不明白他們到底怎麼了?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忽然鬧彆扭了?
耳邊忽然安靜下來,靜靜的,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空空蕩蕩的。
他知道,他的小天使還在身邊。然而,她刻意的遠離,彷彿要把他隔離出她的世界一般,讓他的世界,瞬間恢復原本的沉寂。
心跳彷彿也隨之而靜止。
倏地,睜開雙眼,龍以烈長臂一伸,霸道的抱縮在角落裡的小人兒摟入懷裡,不讓她有機會遠離他,哪怕是一分一毫的距離!
「嗚嗚,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不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落入溫暖而安全的懷抱,心裡憋屈的她禁不住哭出聲來。
抬起雙手,她慌亂無助的擦著眼睛,眼淚卻簌簌往下落。無辜可憐的模樣像是被最愛的人,丟棄在街頭,站在冷風中,失去依靠,不知所措。
捨不得她哭泣,龍以烈低下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語氣輕柔,「你錯在哪裡?」
「我不該瞞著你偷偷吃藥。我應該告訴你……」連憐哀哀的哭著,好不委屈,「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心疼。」修長的手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薄唇輕啟,緩緩的說,「你竟然瞞著我傷害了自己,你知道我有多麼心疼嗎?」
睜著朦朧的淚眼,俊挺的雙眉,卻糾結在一起。她的心猛然一痛,對他的愧疚更加強烈清晰了。
「對不起,我,我只是不想有小孩。」停止哭泣,她看著他,聲音細如蚊吶。
然而,她的話,卻讓他面色一冷,眼神一暗,心卻隱隱作痛。
「憐兒,難道你就真的那麼不想為我生孩子嗎?」他緩緩的問,神色有些落寞。
他一直以為,她如同他愛她一樣,深愛著他……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這教他如何不傷心?
無論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不管他是好是壞,總是有一個心愛的女人。即使是他也不例外。
他深愛著她,同時也渴望心愛的人兒也能夠同樣深愛著他。
「不是這樣的!我想要我們的孩子……」連憐急忙辯解。
「既然不是這樣,為什麼你要瞞著我偷偷吃避孕藥?」深邃的眼眸靜靜的凝視著她,聲音依然輕柔,不忍呵斥,「憐兒,如果你不願意,可以直接告訴我。不需要瞞著我偷偷避孕。」
「我……我只是害怕……」他的深情,讓她無言以對,心中更加愧疚不安。
她喜歡小孩子,更何況,是他們的小孩……可是,一想到要生小孩,她就感到很害怕,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個鄰居姐姐慘死的模樣……
其實,那位姐姐被送去醫院之前,她正好在姐姐家和她一起玩。那時的她才十二歲,看到鄰居姐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而裡面卻孕育著一個小孩。
當時的她覺得好神奇啊!經常跑到姐姐家,盯著人家的大肚子看,有時摸摸她的大肚子,有時貼在肚皮上,聽著胎兒的心跳聲……
可是,那天,正在織毛衣的姐姐忽然痛得大喊大叫……很快,就有血流了出來,染紅了白色的孕婦裝。
驚慌失措的她,愣愣的看著姐姐被家人送到了醫院,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生小孩子是會死人的!
「憐兒,告訴我你在怕什麼?」發現她的臉色忽然煞白,龍以烈輕輕的把她按入懷裡,深深的保護著她。
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精瘦有力的腰,連憐用力的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不安的說:「烈,我告訴你,生小孩是會死人的!」
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龍以烈微微一怔,「誰告訴你的?」到底是誰向他的小天使灌輸這種錯誤的認識?
「我親眼看到了,以前有個鄰居大姐姐,也是生小孩死了……」霍地抬起頭來,連憐非常嚴肅的看著龍以烈,表示自己沒有撒謊。
「……」龍以烈一時無言,片刻後,唇角輕勾,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不願意生小孩了。原來是過往的記憶,給她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