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強忍著劇痛,臉色慘白,嘴唇發青,雖是初春,冷汗卻濕透了衣袍。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了衣衫,顫抖的手碰到傷口之時,惹得全身一陣顫慄。
血衣下露出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傷口。
強忍著頭暈,楚炎用靈力將血止住,然後努力地尋找著傷口血海之中的子彈。
因為文汐寧說過,被夜鷹的子彈打中的話,一定要把子彈取出來,不然就算傷口癒合了,也會感染而死的。
下定了決心,只見楚炎深深吸了兩口氣,一個咬牙皺眉,然後用佈滿鮮血的右手,伸出食指向那中槍的幽幽深穴探了去。
剛一伸進一點,原本止住的血再一次射了出來,濺到了楚炎低下的臉上……
可是此刻的楚炎卻並不知道,腹部沒有骨頭,如果子彈已經鑽到了內臟之上,他這樣做,不但取不出子彈,反而會死的更快。
豆大的汗水立刻從楚炎的額頭上冒了出來,臉色更加慘白,如同沒有生氣的殭屍。
楚炎悶哼一聲,雙腳使勁兒抵住地上凸起的一塊石頭,屏住呼吸,食指無情地繼續往裡探索!
好在他的運氣還算不錯,當兩個指節都完全沒入肉中後,他終於碰觸到那不同於肉質柔軟的子彈。
可是在沒有任何匕首利器,而傷口只能容納一個手指的情況下,要怎樣才能將它取出呢?
只停頓了半秒,楚炎輕閉了下眼眸,再次睜開時,已然做好了接受更為痛苦的準備,但此時冷汗也流得差點令他睜不開眼睛。
食指探索地滑向子彈的邊緣,見縫插針,妄想從子彈和肌肉之間插進去,然後強硬的將子彈挖出來,奈何這縫太小,根本無法容納他的食指。
楚炎知道裡面都是內臟器官,若是一個不慎,子彈就會移動位置,到時再想找到,就難了。
緊緊地咬著下唇,楚炎狠了狠心,將大拇指猛地從傷口伸了進去,原本只能容納一根手指的傷口被撐開,劇烈的痛痛得他渾身抽搐,嘴唇被咬出了血,卻還是強忍著朝裡探去。
摸到了,終於摸到了。
楚炎稍稍停頓了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適應了一下那劇痛之後,然後用在腹內的食指和拇指一夾,猛地往外一抽。
整個手已經被鮮血浸透,楚炎看著架在食指和拇指之間的子彈,呼出了一口氣。
刺目滾燙的鮮血如潮水般湧了出來,楚炎的手上聚起了一道金光,緩緩地將傷口籠罩住。
金光閃爍間,血漸漸的止住,傷口也越來越小,漸漸癒合中,片刻間,完美無缺。
「嗯!」
失血過多,靈力耗盡的楚炎再也支撐不住了,一聲悶哼過後,身子無力地靠在了冰冷的牆上,緩緩抬起手,滿是鮮血的掌心中,是那顆讓他受盡痛苦的子彈。
苦笑襲上了嘴角,這是汐兒給他的懲罰,是對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的懲罰。
這點苦,根本就不算什麼,即使是死,他都無法挽回自己所做的一切了。
可是現在的他還不能死,他必須活下去。
因為他害得汐兒受了重傷,現在的她,不知道怎麼樣了?
回到了屬於她的時代,她那麼重的傷,也應該能得救的吧。
手,緩緩地按向了胸口位置,那裡放著玄天鏡,就是它,在三人墜崖的那一刻,將他們一起帶到了這裡,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分散了。
他要找到她,他要贖罪,即使那一切,都不是他本意要做的,可是,他卻深深地傷害了汐兒,他的姐姐。
握著子彈的手緊緊地拽緊,這是汐兒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
神智漸漸迷離,楚炎緩緩歪倒下去,嘴角還帶著一抹釋然的笑,
黑夜悄然而至,巷子裡昏暗的燈光稀稀疏疏的亮起,幽深的巷子絲毫沒有人的足跡,寂涼冷清。
「今天真TMD倒霉透了!一單都沒撈到!」
一個男人煩躁的聲音打破了這岑寂,一頭紅髮,手裡點著煙,賊眉鼠眼,滿臉的邪惡之氣。
「別說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餓死街頭了!」
和他一起的另一個黃頭髮男人惡狠狠的點頭,將手中的煙頭氣憤地扔在地上,反跳起星星火花。
「哎喲!」
剛邁出一步,準備拐進巷子的紅髮男人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幾個趔趄才站穩。
「誰TMD亂放東西?!給爺站出來!存心觸爺眉頭!」
站穩後,紅髮男人罵罵咧咧的說道。
「翔……翔子,你看……是人……」
緊隨其後的黃發男人待看清楚滿身是血的楚炎後,有些駭得說不出話來。
本來他們也只是搶搶小錢,小偷小摸的小混混而已,當真遇到真殺真打,還是不免膽怯。
聞言,被叫做翔子的紅髮男人才轉過身,一看到楚炎那般模樣,害怕的連連後退幾步。
「平子,他……他是不是死了?」
翔子艱難的問道,指著楚炎的手在發抖。
「不知道……」
小五不敢邁進半步,反而退到翔子身邊,緊張的看向楚炎。
「你去看看!」
說罷,也不待小五同意,翔子向楚炎的方向推了把小五,小五沒站穩,幾個踉蹌,便重重地摔倒在楚炎的身上。
「救……救……命啊!!」
當雙手碰觸到楚炎冰冷的胸膛的時候,小五驚恐的抬頭看了眼殭屍一般煞白的他,慌地連滾帶爬地退到翔子身後,手上還沾滿了血。
「死……了?」
見到小五的反應,翔子問道。
「死……死了!」
小五牙齒打著顫回答道。
兩人相視一望,默契的撇下楚炎撒腿就跑。
慌亂的腳步聲空谷回音……
「等等!」
正逃離案發現場的翔子突然喊停,手臂一橫,正中後面來不及剎車的小五的面門。
「你……你這是做什麼?」
小五捂著被打痛的鼻子,一臉哀怨地看著突然停步的翔子。
「你剛才有沒有發現,他身上的穿戴?」
翔子眼中露出貪婪和興奮的目光!
「走,回去!」
還未帶小五仔細回想,翔子已迫不及待的邁開步子往回走了,不明所以的小五尾隨其後。
「哇!真的是古裝!」
因為錢財被壯了膽的翔子蹲在楚炎身邊仔細看了一番,如同發現金礦一般興奮。
「你看,還鑲了金邊,是真金的!」
貪婪地撫摸著楚炎的便服,翔子兩眼放光的說道,每天搶劫,當然也要看貨值不值得搶,所以翔子還是能識別真假。
可惜了楚炎這件衣服,是文汐寧送給他的,所以才會鑲著金邊。
「你看,你看,這個是什麼?」
當翔子還在垂涎那衣服上的金邊的時候,小五已經手腳利落地搜起了他的身,將他藏在胸前的玄天鏡拿了出來。
翔子微微一怔,一把奪過小五手裡的鏡子,對著月光仔細地端詳了一番,摸著下巴不解道:
「這個東西還真像最近播的火熱的電視劇《軒轅劍》裡的崑崙鏡啊。」
小混混也是會看電視的啦。
小五接口道:
「可是《軒轅劍》裡沒有這個演員啊,難道他長得那麼俊,只是個跑龍套的嗎?」
「笨蛋!」
翔子一掌拍向了小五的腦袋,
「這電視都放完了,你以為裡面的演員還會穿著古裝到處跑嗎?我看呀,他八成是哪個很出名的演員!被人嫉妒,才遭人暗殺的!現在的演藝圈真是比我們還黑!」
翔子兩手捏了楚炎的下巴,左右翻了翻他的臉,下著結論說道。
「不管他是誰了,小五,把他衣服脫下來!我還以為戲服都是假的呢,沒想到還有真的!哦,對了,你看他那假髮,那麼長,也能賣不少錢!給他脫了!」
翔子說著,就轉到楚炎的另一側,作勢要和小五合力扒了他的衣服!
而小五也順從地做了,外衣很快被褪了去,雖然沾滿了血漬,但依舊掩飾不了它的華麗,只是裡面的白色裡衣,翔子他們沒有看上眼,楚炎才免遭了「暴露狂」的罪名!
而當要脫下楚炎的「假髮」時卻遇到了困難,根本就脫不下,那「假髮」像是和楚炎為一體一般,根深蒂固!
「你傻呀,用刀啊!」看著用力在楚炎頭上拔著「大蔥」的小五,翔子一拍他的腦袋,遞出一把瑞士軍刀。
那小五高興地接過刀,抓起楚炎的頭髮在近耳垂的長度割了去。
可憐的楚炎,原本英俊冷酷的樣子,就這麼成了一副漢奸走狗的髮型。
「你笨呀,我是叫你剃了它,居然還剩這麼長!」
說完,給了小五頭頂一個暴栗,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長髮,起身走了!小五摸摸被震得發麻的頭皮,委屈地跟上,獨留只穿了裡衣的楚炎,以無比淒慘淒慘形象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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