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汐寧的腳再也無法動彈,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而那雙眸子,卻癡癡地看著床上的那抹白影。
好似感覺到了什麼,原本靠在床上的北堂朔「嗖」地一下睜開了眼,視線越過正在他身邊的須臾,直接落在文汐寧的身上。
一天一夜,他們只不過是分開了一天一夜而已,可是文汐寧卻覺得已經過了幾百年一般,膠著著那雙熟悉的眸子,可是那裡面,卻沒有她所熟悉的柔情。
他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多餘的停留,就轉開了眼,而他轉開的瞬間,文汐寧卻沒忽視那雙黑眸中閃過的一抹厭惡之色。
心中微微一痛,隨即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
是啦,現在她易容了,朔怎麼可能認識她呢?
他厭惡她,那是好現象啊。
她的男人,還是老樣子,除了她之外,對別的女人都是不削一顧的。
「沄潞,你趕緊問問他,身體怎麼樣了?」
須臾的聲音讓文汐寧清醒了一下,意識到現在自己的處境,連忙朝著他走前幾步。
即使不能馬上相認,但是她至少知道他還活著,而且,自己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沄潞之前也被北堂朔的容貌給鎮住了,所以沒有注意到文汐寧的一樣,聽到須臾的吩咐,連忙對著北堂朔欠了欠身,道:
「這位……公子,我家公主問您感覺如何?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也許是忽然聽到人的聲音,北堂朔很是驚訝,轉頭看著這個皮膚黝黑的女孩子,只見她朝著自己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
「你不用驚訝,我是人類的後代,所以我會你們的語言,而我們的公主是鮫人,所以她聽不懂你的話,但是你應該能聽懂她的話,對不對?」
沄潞說著,視線落在了他的手腕上,那裡,戴著一串跟她們手上一模一樣的珍珠手鏈。
「這避水珠不但有避水的功能,還能使人類聽懂鮫人的語言。」
北堂朔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
他的確聽得懂須臾的話,但是他就是不想說話。
見他還是不肯說話,沄潞撓了撓頭,無奈地看向了須臾。
須臾滿臉的焦急,之前她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話了,可是他就是不肯說話。
原本以為找個人類來,有了共同的語言,他會開口的,誰知現在他居然還是不說話。
這該如何是好?
「讓我試一試吧。」
這時候,文汐寧開口了。
而她這開口,原本神情清冷,一臉淡定的北堂朔卻是猛地一震,直了直身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這聲音,分明就是文汐寧的,可是這容貌……
沄潞一臉的驚訝,但還是將她的一絲轉達給了須臾。
須臾點了點頭,文汐寧已經站到了北堂朔的身邊。
坐在床上的北堂朔微微仰著頭,看著這張陌生的臉,可是那顆原本已經死寂的心,卻是劇烈的跳動著。
惶恐,忐忑,不可置信……
文汐寧蹲下了身子,讓自己跟北堂朔平視著,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柔聲道:
「這位小朋友,你這是在跟誰賭氣呢?難道沒人教過你,人家問你話的時候,你就要回答嗎?真是沒禮貌!」
須臾是聽不懂的,可是沄潞一聽這話的內容,差點就驚掉了下巴。
這……這分明是在跟一個小孩子說話嘛。
汐寧姐姐到底在搞什麼鬼。
可是接下去的事情,卻更加地讓她驚訝了。
只見原本一直冷冷酷酷的北堂朔,在聽到文汐寧的話之後,居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滿臉的驚喜不予言表。
「你……你……」
北堂朔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文汐寧趁機在他的手上狠狠地捏了一下,又眨了眨眼。
這兩人是怎麼樣的默契,北堂朔當即會意,連忙放開了手,斂神道:
「我沒事,請公主放心吧。」
這話與其說是要文汐寧轉達給須臾的,還不如說是說給文汐寧聽的。
沄潞雖然單純,但是卻也看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尋常,她狐疑地看了看文汐寧,再看看視線始終不離文汐寧當北堂朔,還是對著須臾道:
「公主,他說沒事了。」
見他終於開口說話了,須臾不知道有多高興,一高興,也讓她忽視了這兩人的異樣,滿臉興奮地道:
「太好了,你終於肯說話了。我救下你的時候,你就只剩下一口氣了,而且你還中了很嚴重的毒。不過你放心,我皇兄那有個寶物,能解你身上的毒,我這就去跟他要。」
說著,她拉住了文汐寧的手,滿是感激地道:
「真得很謝謝你,你和沄潞就陪著他好好說會話,我去去就回。」
文汐寧點了點頭,看著那藍色的身影翩然離去,眼中漸漸水霧瀰漫。
她好開心,也好內疚。
開心的是朔沒事,而且這須臾還說有辦法解掉他身上的毒,內疚的是,她騙了她,也騙了沄潞。
門,被關上了,屋內只剩下了三人。
但是北堂朔再也忍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把將文汐寧抱進了懷中,
「寧寧,寧寧……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的,朔,是我的,真的是我。我來了,我找你來了。」
文汐寧也緊緊地反抱著他,淚如泉湧。
原以為再也不能見到他了,再也不能回到這個懷抱了。
可是還好,還好老天聽到了祈禱。
朔沒事,她的朔又回來了。
北堂朔低下頭,急切地尋到了她的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雖然只是分開了短短的一天,可是這對經歷了生死之劫的人兒卻久久地擁吻在一起。
許久之後,被晾在一邊當做隱形人的沄潞終於輕咳了一下,冷聲道:
「你們是不是得跟我解釋一下呢,汐-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