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似被絞碎了一般的痛。
文汐寧是被痛醒的,醒來的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身大汗。
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明白這莫名的痛是怎麼來的。
她只知道自己做了個夢,夢中看到了北堂朔渾身是血的被吊在半空,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
不行,不管怎麼樣,她要看到安全的北堂朔。
想到這裡,文汐寧強撐著身字起床走到門邊,頓了頓,一把拉開了房門。
「去跟你們太子說,我要見我夫君!」
沒等門口的倆侍衛反應過來,文汐寧已經冷聲說道,兩人愣了下,然後略顯猶豫的互望了眼,而後其中一人才轉身離去,另一人恭敬地回道:
「姑娘,請您在房中稍後片刻。」
文汐寧沒有應聲,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並未進去,那人見她沒有進去的打算也不再說話。
沒多久之後,剛剛離去的侍衛手提著一盞燈籠急急而來,見文汐寧站在門口,無聲地向著同伴詢問下,隨即說道:
「姑娘,太子叫我倆給姑娘帶路,請跟我們走。」
南宮夜會這麼輕易地答應自己的要求,這一點讓文汐寧著實吃了一驚,不過她的目的達成了就行,頓時二話不說,就跟著兩人朝前走去。
昏暗的燈籠照的那青石地面寒寒瑟瑟,一路無語,文汐寧邊走邊記著地形,可是天實在是太暗,也不知道自己能記住多少,在一個守備森嚴的門前兩人終於停下了腳步。
「來者何人!」
門外的兩個帶槍門衛攔住了三人的去路,提燈籠之人掏出一塊令牌在他們面前一舉,那兩人連忙低眉順眼地彎腰獻媚:
「兩位大人請這邊走!」
沿著階梯往下面走去,越走,文汐寧的心就越寒,這裡明明是一個地牢,這該死的南宮夜居然把北堂朔關到地牢裡來?
他是何等高貴之人,即便是在裝傻的十二年裡,也從未受到過如此的待遇。
可是現在為了她,他卻淪為了階下囚,文汐寧心中的痛越來越強烈。
下了階梯,眼前是條長長的走道,兩邊是有著堅固鐵門的牢房,還有那昏暗的油燈在風中閃閃爍爍。
這彷彿是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牢房裡貌似沒有什麼犯人,偌大的空間只有他們幾個人的腳步聲,間或有絲絲寒風從牆的縫隙裡吹近來,摩擦出「嗚……嗚……」的慘叫聲,吹起落地塵土,飄蕩在半空中,瀰漫了整個地牢,夾雜著酸臭糜爛腐朽的味道,滲透進文汐寧的心裡,恐懼莫名。
「姑娘,您小心點。」
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文汐寧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好她伸手扶住了邊上的鐵欄才倖免於難。
低頭一看,地上丟著一大摞的鐵鏈,跟她的手腕差不多粗的鐵鏈。
文汐寧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之前的那個夢,她好似看到了北堂朔被這麼粗的鐵鏈束住了手腳吊在一個架子上被毒打的場面,還有他渾身血淋淋的樣子。
心,突然像被利器猛擊了一下般的疼痛,文汐寧一手扶著鐵欄,另一隻手捂著胸口,腳步難以動彈。
「姑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傷到哪裡了?」
走在文汐寧身後的兩個侍衛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卻又不敢越禮過來扶她,只能在邊上乾著急,只聽一人對著剛剛帶路的門衛吼道:
「你們是怎麼亂放東西的,傷了這位姑娘,你們就提著腦袋去見二太子吧!」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耳邊的呱噪讓文汐寧從剛剛的瞬間恐慌中緩了過來,深吸一口氣,感覺到那莫名而來的心痛稍微舒緩了一點。
此刻的文星已經顧不得追究那疼痛的由來了,一心只想馬上見到北堂朔,剛剛腦中閃過的那一幕實在是讓她心慌。
「我沒事,快點帶路。」
「您小心點,就在前面了。」
那兩個侍衛也許是被南宮夜交代過,對文汐寧異常的恭敬小心。
在最最裡端的一個鐵門前,文汐寧停住了腳步,向裡面望去,不大的空間裡,只有在靠裡邊放著一張石床,依舊一身白衫的北堂朔正靠坐在上面,雙手抱胸,雙目緊閉。
可是就在文汐寧看到他的同時,北堂朔好似受到了什麼感應,猛地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那是無窮的思念。
看著他完好無損的樣子,文汐寧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可是剛剛的那陣心痛卻又莫名的出現了,雖然沒有之前那麼強烈,卻讓她更加的心慌。
「開門,我要進去!」
文汐寧轉身對著帶她來的兩個侍衛冷冷說道,原以為他們會拒絕,可是其中一人只是對著那個門衛使了個眼色,那人就馬上給她開了門。
提著裙擺彎身進去,而在進去的瞬間,整個人已經被北堂朔擁進了懷中。
「寧寧,你怎麼來了?」
「朔……」
文汐寧一聲低喃,隨即想起還在門口的兩個人,微微一轉頭,冷聲道:
「你們先出去,在門口等我。」
兩人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出去了,文汐寧微微勾唇,雖然那不知道這南宮夜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不過現在她能見到朔,就夠了。
「朔,你怎麼樣了?」
文汐寧一把捧住他的臉,焦急地問道。
只見他臉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只有那雙眼睛依舊閃著那樣熟悉的光芒,看來,他身上的毒真的很厲害。
「我沒事的。」
北堂朔緊擁著她,天知道他有多麼懷念她身上的味道,輕吻著她的髮絲,她的臉頰,她的唇。
「唔……」
文汐寧踮起腳尖,不顧一切地感受著他的熱情如火,不知是北堂朔,她也好想他,想到心痛。
忽然,一股腥甜在兩人的嘴中蔓延開來,文汐寧忍著心中的劇痛,一把拉開了北堂朔,卻見鮮血正從他的口中源源不斷地流出,而她自己亦是。
「朔!」
北堂朔一個踉蹌,身子緩緩軟到,被文汐寧一把抱住,
「朔,你體內的毒到底是怎麼回事?」
文汐寧將北堂時候扶到那石床上坐下。
抬起頭,北堂朔的眼中滿是歉意,抬手拭去文汐寧嘴角的鮮血,虛弱地道:
「寧寧,你也中了情花毒,是不是?」
北堂朔的這一問,才讓文汐寧明白自己心痛的來源,沒錯,當時她也落在了花叢之中,自然也是中了毒的,可是現在的重點不是她,而是他啊。
「你不要岔開話題,我知道你除了情花毒,還中了別的毒,而且比這個還要厲害,你到底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文汐寧眼中的冷意讓北堂朔輕歎了口氣,知道再也瞞不下去,只能老實地道:
「是鬼靈。」
「什麼?」
文汐寧的眼猛地睜大,真的如她所猜的那樣嗎?
「其實那一次在醉芳居的時候,我已經中了裴敏兒下的七絕散了,只是毒性不是很強,被離風暫時壓制著。後來你中了鬼靈之毒,危在旦夕,離風就想到了我體內的七絕散是鬼靈毒性中的一種,或許兩種毒性綜合一下,反而能以毒攻毒。」
「所以……你就把我體內的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聽到這裡,文汐寧的眼中一片冷凝,她想到了那一夜的溫純,想到早上醒來時看到的蒼白的容顏。
原來,竟是在那一夜麼?
「寧寧……我……」
北堂朔看著她的冷顏,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一臉驚慌地拉住了她的手,嘴角的鮮紅在牢內燭光的映照下,異常的妖魅。
「你這個傻子……」
文汐寧抬手將他嘴角的血擦去,心痛萬分,眼眶中一片濕潤。
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當初的任性和冒險,她就不會受傷,而北堂朔也不會為了救她而變成現在這般。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北堂朔擁緊了她,貼在她的耳邊,輕喃道:
「只要你沒事,我就絕對不會有事的。現在我體內的毒,由我本身的焰之氣和楚炎的金銀雙氣抵制著,暫時不會有事的,而且蕭雲諾也說過,玉雪山的千年冰蓮能解百毒。」
「真的嗎?」
文汐寧一喜,抬頭看向了北堂朔,見他笑著點了點頭,心中放心了一點。
其實北堂朔沒說的是,他之前動了焰之氣,而且情花本身的毒也很厲害,兩兩相交,這毒,眼看就沒法控制住了。
可是他不能讓她擔心,所以只能再一次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