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整天的雨,終於在半夜開始下了。
沒有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只是淅淅瀝瀝地下著。
好似在為誰而哭泣,亦或是誰正在哭泣,淒淒慘慘,悲悲慼戚。
這一夜,文汐寧睡得相當的不好。
迷迷糊糊中,她好似回到了當時的爆炸現場,自己被炸的粉身碎骨,血肉飛揚。
轉眼間,她又站在了朔王府的門口,眼看著溫文而笑的北堂朔擁著另外一個女子,豪不留情地背轉過身,走進了朔王府的大門。
門,緩緩的關上,將三人隔開,他們在裡面,而她,卻在外面。
在門轟然關上的瞬間,她被徹底地驚醒。
醒來,卻身處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文汐寧的額頭滲出了薄汗,抬眸,對上了一張平靜而絕魅的睡顏。
心中的那絲不安和彷徨在這蘊滿全身的溫暖中漸漸淡去。
她信他,所以接受了他。
她信他,所以愛上了他。
雙手緩緩伸出,摟住了他精壯的腰身,這個男人,她不會再放手了。
北堂朔原本就抱著她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
美夢,共赴。
天才濛濛亮,北堂朔就起身,準備上朝去了。
文汐寧因為一夜淺眠,也隨著醒了過來。
見北堂朔正輕手輕腳地坐在床邊穿著襪子,嘴角一彎,從他的身後一把抱住了他,將臉貼在他的背上,小女人姿態展露無遺。
北堂朔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轉過了身,順勢將她攬在了懷中,
「怎麼,不多睡會嗎?」
低沉嘶啞的聲音,帶著初醒時的迷濛和魅惑,勾人心魄。
文汐寧撅了撅嘴,略微不滿地道:
「還是以前傻的時候好,一覺睡到自然醒,想懶床就可以睡上一整天。哪像現在……」
那撒嬌樣,那嫵媚樣,勾得北堂朔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這個女人,一大早就想要勾引他嗎?
可是昨晚在他飢渴難耐的時候,是誰一定要說他的腿傷不方便,硬生生地讓他憋了一整夜呢?
「呵呵,娘子這是在捨不得離開我嗎?」
北堂朔招牌式的一個傻笑,卻換來了文汐寧的一記白眼。
「我是嫌你害我也不能睡懶覺了好不好。」
說完,推了他的胸膛,催促道,
「好了啦,偉大的朔王爺,趕緊起來吧,不然就要遲到了。」
這個心口不一的小東西,真是讓他越來越愛了。
北堂朔的笑溫柔得都能滴出水來了,他捧起她的臉,在她的唇上印上了一吻,然後快速的離開,
「再睡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多麼想狠狠地,狠狠地吻住那張倔強又氣人的小嘴,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絕對無法抵抗住那絕美的誘惑,會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只能那麼一記淺啄,雖然不過癮,卻足夠讓他回味一段時間了。
被偷香成功的文汐寧臉上微微一紅,趕緊將他推開,
「走啦,走啦,丫頭們都在外面等著你呢。」
北堂朔依依不捨的起身,對著外面沉聲道:
「進來吧。」
隨著聲音,泉兒帶著春兒,夏兒,冬兒依次端著東西走了進來。
外面的雨還未停,在門一開一關的瞬間,帶進了幾許濕氣。
文汐寧看著少了一人的丫頭陣容,眉頭微微地皺起,靠在床上不言不語。
秋兒她,今天會告訴她真相嗎?
她很確信,昨天進去的時候,秋兒只是在裝睡而已,而自己的那些話,她肯定都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但願經過一晚上的思慮,她能想通。
那樣的話,自己就沒有看錯她了。
但若是她不肯說,那麼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今天是秋兒,明天說不定就是春兒和夏兒了。
敵在暗,她在明,難道她一直得這樣坐以待斃?
不可能!
她是誰?
她可是現代的特警新人類。
怎麼可能任由這些古人宰割?
文汐寧正在沉思的時候,北堂朔已經穿戴梳洗完畢,轉過身見她正在發呆,心裡不由得微微一酸。
走到床邊將她攬在懷裡,輕柔地道:
「寧寧,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了。以前總是你擋在我的前面,但是從今往後,你只要站在我的身邊。所有的一切,我都會處理好,你要相信你相公我的能力。」
北堂朔的話,不僅感動了文汐寧,連他身後的四個丫頭都感動不已。
這不管是傻著的王爺,還是不傻的王爺,對於王妃都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作為女人,不就是想要這麼一個能夠依靠的男人嗎?
王妃真幸福。
「嗯。」文汐寧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我走了哦,等我回來用午膳。」
北堂朔在她的額角印下一吻,而後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墨色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文汐寧的視線當中,那麼耀眼,那麼閃亮。
這個男人,就是她決定相伴一生的男人,她的選擇,絕對不會有錯。
嗯,中午她就做上幾個好菜,好好地抓牢他的胃。
文汐寧收回癡癡的視線,這才發現四個丫頭齊齊對著她竊笑著。
那表情,相當的欠抽……
不由得下巴一抬,眉毛一挑,詳怒著道:
「看什麼看,還不去幹活,小心本妃扣光你們的工錢。」
「嘿嘿,那王妃,奴婢們告退。」
見主子惱羞成怒了,春夏冬連忙閃人,隨即屋內只剩下了泉兒和文汐寧兩人了。
文汐寧看了看還在憋笑的泉兒,神色斂了斂,正色道:
「秋兒還沒起來嗎?」
一提到秋兒,泉兒臉上的笑容不見了,點了點道:
「我聽夏兒說,她起來的時候在門口看了下,秋兒還躺在床上,就沒叫她了。」
「哎……」
文汐寧歎了口氣,淡淡地道:
「可能是昨晚她並沒睡好吧。你去把我衣櫃裡準備好的銀兩給她送去。她如果不說,你就什麼也別問,讓她悄悄地離開王府就好。」
泉兒的臉色滿是感傷,沉默了下,點點頭。
拿著沉甸甸的錢袋,泉兒推開了秋兒的房門,屋內靜悄悄的,秋兒依舊躺在床上。
泉兒一邊朝裡走去,一邊想著若她不肯說,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勸勸她。
可是,剛剛在秋兒的床前站定,泉兒整個的愣住了。
片刻之後,一道驚叫聲自秋兒的屋內傳出。
*
秋兒死了,在綿綿夏雨的夜晚,她七孔流血地死在了那張她睡了十幾年的床上。
當文汐寧趕到的時候,屋內已經聚了好多的人。
泉兒被秋兒的樣子嚇壞了,整個人呆呆地坐在床邊的地上,不言不語不動,眼淚卻不斷地往下滾落。
文汐寧撥開人群走了進去,在見到秋兒的死相之後,也忍不住別開了頭。
雙目圓睜,表情痛苦,七孔流血,全身蜷縮。
她的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手心的肉裡,被子被撕破了好幾處。
可想而知,她死前是經歷了多大的痛苦。
閉了閉眼,文汐寧掩去了眼中的酸澀,這麼漂亮的姑娘,居然死的這麼淒慘。
任誰看了都不忍心的吧。
很明顯,這是中毒而亡的。
文汐寧用被子將秋兒的臉蓋住,然後蹲下身,將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泉兒扶了起來,可是還未等她直起身子,一道滿是嘲諷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
「王妃,老奴聽夏兒說,昨夜看到你從秋兒的房中出來。」
文汐寧身子微微一頓,緩緩轉過身,看向了聲音的主人,林嬤嬤。
雙眸微瞇,淡淡地道:
「是又如何?」
林嬤嬤走前了一步,一雙小眼中滿是幸災樂禍,
「那王妃能不能告訴老奴,您來秋兒的房中為何?」
林嬤嬤這是在興師問罪,懷疑她是那個兇手嗎?
文汐寧覺得很好笑,但還是不動聲色地道:
「昨日秋兒在書房暈倒,本妃得知之後,就想去看看她,結果發現她還睡著,就沒吵醒她,逕直回了,之後在院門口遇到了夏兒。林嬤嬤,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林嬤嬤陰陰地一笑,視線掃過文汐寧的臉,然後看了看秋兒的屍體,最後落在了臉色蒼白的泉兒身上,
「可是有人看到,昨日泉兒將秋兒從書房送回房間的時候,衣衫不整,髮絲凌亂。這一點,王妃能否給大家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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