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府內。
齊皇后緩緩地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北堂瑾那張青紫的臉,還有那雙擔憂的眸子。
北堂瑾跪在床前,見到齊皇后醒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母后,您終於醒了?」
「母后。」隨著北堂瑾的聲音,一道紫色的麗影也連忙上前,她就是瑾王妃,陸飛雁。
齊皇后的視線抬了抬,瞟了一眼北堂瑾,再看看陸飛雁,最後垂了下眸子,有氣無力地道:「扶本宮起來。」
北堂瑾一聽,連忙站起身將她扶坐了起來,陸飛雁也適時地將枕頭塞在她的背後。
齊皇后的身子還很是虛弱,坐定了之後,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神情一緊,連忙抬手摸了摸臉上。
陸飛雁會意齊皇后的意思,這女人最最關心的,莫不是自己的容貌了,連忙道:「母后,您放心,臉上沒有受傷。」
聽到她這麼說,齊皇后總算是鬆了口氣,冷凝眸子著看向北堂瑾,「瑾兒,你倒是跟母后解釋一下,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好的一張臉,居然傷成這幅摸樣,鼻子和嘴角都青了,一邊的臉也腫了,哪還有點王爺的樣子。
「母后,兒臣有罪!」北堂瑾一聽,「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昨夜府中進了刺客,連累了母后,請母后責罰。「
「刺客?」齊皇后冷哼了一聲,「到底是刺客,還是女人呢?」
北堂瑾垂頭不語,他打定了注意是不會把文汐寧給扯出去的。
「說!」見他不說話,齊皇后的聲音猛高了起來,「那個刺客,是不是文汐寧這個賤人?」
齊皇后的一聲厲喝嚇得陸飛雁也跪倒在地,她低著頭,偷偷側頭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咬了咬嘴唇。
北堂瑾猛地抬起了頭,好似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母后,寧……文三小姐怎麼可能是刺客呢?」
他就知道,母后肯定是得到了文汐寧在他府中的消息,才會冒著暴雨趕來的,現在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將這件事情給瞞過去呢?
「呵,為什麼不會?」齊皇后冷笑,這個兒子肚子裡有幾兩油水,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個文汐寧膽大妄為,在我錦瀾宮都敢大打出手,那本事更是相當的了得,為何就不能成為刺客呢?」
提到那一日,齊皇后還是恨的牙癢癢,要不是皇上出現了,她肯定是要當場將那目中無人的兩個賤人給拿下的,而且聽說她後來大斗裴敏兒,鞭打林嬤嬤,大鬧醉芳居,甚至還墜樓害的北堂朔受傷,總總的惡跡,無一不表明這個女人有著莫大的本事,此人若是不除,日後絕對會成為一大禍害。
「母后,那刺客是……月公子。」北堂瑾捂了捂受傷的手臂,面色淡定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齊皇后的神情一頓,雙眸忽的睜大,「你,你說是月公子?」
「是,傷了兒臣的人,是月公子,母后您看這枚暗器。」北堂瑾說著,從袖中拿出了一樣東西遞到齊皇后的面前,「昨日月公子就是用這枚暗器打傷了兒臣的手臂,然後又將兒臣踢出了門外,才會撞到母后的。」
銀色的月牙,小巧而精緻,卻是鋒利無比。
齊皇后一看,整張臉都氣的扭曲了,「砰」一下,一掌拍在了床沿上,「這個逆月閣,還真當是陰魂不散了!」
這幾年來,她吃了逆月閣不少的苦頭,那月公子更是神出鬼沒,懲貪官,罰惡霸,盜奸商,濟窮人。
白衣飄飄,銀月覆面,他已經成了整個廖城窮苦百姓們的偶像了,甚至還有人不怕死地模仿起了他,穿著白衣,戴著銀月面具在街上瞎溜躂,其結果自然是被官府抓了進去。
不過他們不怕,因為在當晚,月公子就會出現將他們救出來,然後抓錯人的那個官員就悲劇了,第二天早上醒來,就能看到釘在床頭的月牙暗器,膽小點的,直接尿床。
於是,越來越多的「月公子」出現在白天的大街上,為的就是能見上偶像一面,但是可惜的是,那些官員們卻不敢再抓了。
由此可見,月公子是多麼受百姓敬仰,惡人痛恨的了。
北堂瑾見已經成功地將自己母后的注意力轉移開,連忙道:「母后,兒臣一定竭盡全力抓捕這個月公子。」
「抓住他,談何容易啊。」齊皇后輕歎了一口氣,這個人,就連皇上都沒有辦法,因為他做的都是好事,懲的也必定是貪官,這皇上嘴上沒說,心裡肯定樂得很,當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可能會讓人去抓他呢。
「母后,兒臣自有辦法。」北堂瑾雙眸微瞇,月公子居然會出現來劫走文汐寧,那麼他們肯定是有什麼聯繫的,他甚至還大膽地懷疑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雖然想法有點荒謬,但是卻不無可能。
「你的心情母后理解,還是小心為妙,知道嗎?」齊皇后的態度終於柔了下來,心疼地摸著他的臉,「這個殺千刀的,居然把你傷成了這樣,疼嗎?還有手臂上的傷,包紮過了嗎?」
「嗯,有母后的關心,孩兒就不疼了。」北堂瑾笑的乖巧,母后愛他的心,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齊皇后收回了手,狀似隨意地理了理中衣的袖子,忽的道:「那你可以跟母后說說,昨夜的馬車撞人事件,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齊皇后話題轉換之快,讓北堂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嗯?為何不肯說,是有什麼隱情嗎?」齊皇后的聲音輕輕柔柔,卻是讓北堂瑾背上都起了冷汗,「母……」
一邊的陸飛雁將北堂瑾無措的樣子看在眼裡,眉頭微微一皺,忽地朝前跪行了一步道:「母后,雁兒向您請罪。」
齊皇后轉眸,靜靜地看著她,「哦?雁兒何罪之有呢?」
北堂瑾也是一臉愕然地看著陸飛雁,不知道她為何要這麼說。
卻見陸飛雁恭敬地磕了個頭,然後抬起頭緩緩地道:「昨夜雁兒跟王爺起了幾句嘴角,一時任性,就冒雨跑出了王府。原本是想回將軍府的,可是怕被父親責罵,一時間迷失在了下著大雨的街頭,就在王爺駕著馬車前來尋雁兒的時候,雁兒一個不支暈了過去。所以就有了後面的瑾王爺撞了一女子,將她帶進府中醫治的傳言。因為雁兒的任性污了王爺的名聲,請母后責罰。」
說到最後,陸飛雁已經是雙眸含淚,面露內疚。
北堂瑾驚了,齊皇后也驚了,這跟她聽到的所差無幾,可是卻又完全不一樣啊。視線轉向北堂瑾,「瑾兒,是這樣的嗎?」
微怔過後的北堂瑾已經回過了身,連忙低頭道:「回母后,的確如雁兒所說,但是……」北堂瑾一把拉起了陸飛雁的手,眸中的歉意表露無疑,「這件事情是孩兒的錯,是孩兒錯怪雁兒,傷了她的心,所以請母后不要怪罪雁兒,要責罰,就責罰孩兒吧。」
北堂瑾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讓陸飛雁含在眼中的淚終於一滴滴地滑落下來,兩人的手,握得更緊了。
齊皇后看在眼裡,饒她是鐵石心腸也不可能不動容的,頓時輕歎了一口氣,「罷了,先起來吧。」
兩人攜手站了起來,齊皇后拉過兩人依舊緊握的手,語重心長地道:「這新婚才一月有餘,就鬧得要回娘家,瑾兒,母后真當是要怪你的。你要記住,妻子娶回來是用來疼的,雁兒是母后為你親選的,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性的,以後好好待她,知道嗎?」
北堂瑾低頭順目,目光閃爍,「母后,兒臣記住了。」
「雁兒,你已經為人妻,就要多多體諒自己的夫君,男人就是這樣的,一個心急就口不擇言,你就聽過算過,不要往心裡去。大度點,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陸飛雁垂下了眸子,「母后,雁兒知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任性,好好地輔佐王爺,做一個盡職的好妻子。」
「如此這般便好。」齊皇后笑了笑,看看外面的天色,「雁兒,找人來給母后梳洗下,母后也該回宮了。」
片刻之後,宮女們魚貫而入,捧著一大早錦瀾宮送來的華服配飾,開始為皇后更衣梳洗。
但是就要結束的時候,皇后的貼身宮女忽地出聲道:「娘娘,您的鳳簪怎麼不見了?」
「什麼?」一直坐在鏡前閉眼假寐的齊皇后猛地睜開了眼,「本宮昨晚還戴著的。」
「是啊,奴婢昨日親手給您戴上的呢,可是這會兒卻不見了。」小宮女有點惶恐,那可是代表著皇后身份的鳳簪啊,是皇上欽賜的,丟了可就麻煩了。
齊皇后沉默,腦中忽地浮現出她最最不願想起的一幕,那藍色的影子朝著自己猛撲而來,然後,一對爪子抓上自己的髮髻,接著……
雙眸驀地睜大,齊皇后驚呼道:「鳥,是那隻鳥偷了本宮的鳳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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