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的夜幕籠罩了整個寧王府,整個王府的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輕紗。
瀟湘館各處都點上了燈,那人去鏤空甚為冷的瀟湘館終於住進了女主人,往昔的冷清瞬間不在,被溫暖取代。
紫鵑帶著瀟湘館的丫頭們一一給梧桐見禮,然梧桐最留意的就是和紫鵑一樣張著一張清秀臉龐的年輕女孩兒,名喚紫菱,是紫鵑的親妹妹,紫菱看上去要比紫鵑機靈一些。這對姐妹自幼就被賣進了丞相府做了雪柔的貼身丫頭,故而就跟著雪柔一起陪嫁到了王府,她們是蕭王妃最貼心的人,寧王因為愛屋及烏,所以對這倆丫頭也是格外恩寵的。
天慢慢的黑了下來,紫鵑與紫菱把房間裡也掌上了燈,溫暖的燈光流轉,顯得甚是溫馨,寧王與梧桐並肩坐在一起喝茶,準備晚飯。
「王妃您不能進去。」鍾離秋雲帶著金蟬等幾個丫頭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瀟湘館,紫鵑與紫菱把她攔在了門口,「豈有此理,死丫頭膽敢攔本妃的路,活的不耐煩了吧。」鍾離秋雲一把把紫鵑姐妹推在了一旁,直接朝裡面闖。「何人在外喧嘩?」外面的動靜寧王與梧桐已聽到耳中,故而寧王趁著音聲詢問之。
兩扇門緩緩開啟,鍾離秋雲邁著大步走了進來,「秋雲給王爺請安。」秋雲雖刁蠻任性,可在寧王面前卻也是不敢造次的,該有的規矩還是會遵循的。
寧王斜著眼睛掃了她一眼,陰沉著臉問;「你來這兒作甚?這兒可不是你耍王妃威風的地方?本王剛剛回來不想跟你吵,望你好自為之。」
面對寧王的一臉冷色,腫瘤秋雲冷冷的看了旁邊的梧桐一眼,然後把目光重新落回劍辰身上,「王爺剛剛回來,我和姐妹們在福寧殿擺了酒宴為王爺接風洗塵,所以秋雲是特地過來請你大駕光臨的。」秋雲也是沒好氣兒,從小秋雲就喜歡劍辰,可劍辰一心在雪柔那兒,而且他也不喜歡秋雲的刁蠻與傲慢,所以自始至終對她沒有好印象,成了夫妻之後他更是很少給她好臉色,對於這點秋雲也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寧王本不想去,一路上因為生成剛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甚是不好,加上這生辰綱很可能和自己的岳父腫瘤秋雲的夫妻鍾離太尉有關,故而見到秋雲他的情緒更是不佳,可仔細想想畢竟是秋雲與白如雪等人的一番情意,自己與她們畢竟夫妻一場,也不能做的太過分了,「那好吧,梧桐你和本王一起去。」說著劍辰就站起身拉著梧桐的手,梧桐面露難色,鍾離秋雲不屑的掃了梧桐一眼,陰陽怪氣道;「王爺覺得她這個身份去合適嗎?如果一個丫頭都能夠和我們姐妹同席這也太失體統了吧。」她又一次給了梧桐羞辱,梧桐的臉當時就掛不住了,她吧尊嚴看的甚為重要,可卻被鍾離秋雲一次次的羞辱。
「王妃說的是,我不配,王爺還是隨王妃去吧,別因為我掃了大家的形兒。」梧桐故作鎮定道,腫瘤秋雲見梧桐委屈齊全心說算你還識時務。寧王知梧桐心裡不好受,見鍾離秋雲如此對待梧桐,故而甚為不悅,臉一沉,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你們的好意本王心領了,本王還是習慣在瀟湘館,你回去吧。」
鍾離秋雲沒有想到劍辰會寵愛梧桐到了這個程度,為了顧及她的感受他寧願冷落了所有人,故而一股怨恨油然而生,一雙繡目泛著冷冷寒光,二目如兩把冰冷的刀逼視著梧桐,「王爺難道鎮定為了這個丫頭而冷了我們姐妹的心嗎?」秋雲一臉怒色的質問寧王。
慕容劍辰剛想對鍾離秋雲反唇相譏,梧桐輕輕的拉了他的衣袖一下,寧王側身面向她,梧桐把嘴巴湊在他耳邊,輕聲耳語,「你還是去吧,畢竟她們都是真心愛你的人,還有你如果為了我和她們對立的話,她們是不敢拿你如何的,豈不就把所有的怨恨遷怒在我身上了,我會更難做人的,我不希望一進府門就喝大酒為敵,你如果鎮定在乎我就去赴宴,不用擔心我,我有紫鵑和晴雯姐姐陪著。」梧桐的識大體讓慕容劍辰的心甚悅,不管梧桐的理由是什麼至少她是為了整個王府的和諧穩定,她不是那種恃寵而驕,不分是非之人,這才是自己理想中的女人,劍辰的面色稍稍的和緩了些許,微微點點頭。
「你們好好照顧你家姑娘。」寧王臨走時對紫鵑紫菱等丫頭鄭重叮囑了一遍,「遵旨。」丫頭們忙異口同聲,此情此景彷彿是雪柔在世時,那個時候慕容劍辰眼裡心裡全是蕭王妃,而看此情形他現在眼裡心裡就算這個剛剛住進來的梧桐姑娘。
鍾離王妃居住的福寧殿是王府除了銀安殿之外第二有規模的建築,走出瀟湘館然後穿過一個月亮門,沿著花園旁邊的青石板小靜往東走,穿過兩個過道,然後在穿過也夠月亮門,就是福寧殿了,福寧殿的建築也相當的講究,雖沒有銀安殿那樣的氣派與威嚴,卻也不失富貴與華麗,若說銀安殿是威嚴的象徵,那麼福寧殿就象徵了帝王家家的典雅與富華。
福寧殿裡到處燈火闌珊,流轉著家的溫馨,寧王隨著鍾離秋雲直接來到了大殿的正廳,此時白如雪,劉廷芳與連春曉三個都已恭候在此了,她們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濃妝艷抹,滿臉含笑,「妾身參見王爺……」仨人見寧王走進了大殿,她們急忙起身行禮,仨人如花似玉,聲如鶯鶯燕。
寧王一臉冷峻,語氣威嚴道;「平身吧。各自坐下吧。」隨之直接坐在了上座,鍾離秋雲坐在了次席,白如雪等姐妹三個按照年歲入府的時間一次歸坐,坐在最末尾的就是三夫人連春曉,這兒屬她最漂亮,曾經也是最受寵的,她雖然摸樣最為標誌,但卻沒有鍾離秋雲那與生俱來的華貴與霸氣,她只是一個小家碧玉,擅舞。連春曉一直給寧王飛媚眼兒,可對方卻絲毫不給她回應,突然之間她也感覺到了危機感,明白了何為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知來了一個梧桐,自己曾經的榮寵也講不復存在了,想著心裡就甚失落。
丫鬟婆子們陸續把菜給上起了,桌上不光擺著幾十道人間難尋且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而且還放著一瓶陳年好酒,瓶子已經開了,故而空氣裡不光瀰漫著菜香,還有那濃濃的酒香。鍾離秋雲示意旁邊的丫頭給把就滿上,丫頭們首先給寧王到了酒,依次是鍾離王妃,白如雪,最後才是連春曉,春香美酒配上這閃著奪目光滑的翡翠酒杯相得益彰,美酒若無好杯配同樣是一件憾事,這就好比多情美女要配蓋世英雄。
鍾離秋雲首先把酒杯端了起來,白如雪等人也忙隨著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她們的目光都落在王妃身上,畢竟鍾離秋雲是王妃,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她們自然要看她的臉色了,再加上現在來了一個梧桐,而且還有孕在身,她們原先是和秋雲唱對台戲的,可現在卻站在了同一個戰壕。「姐妹們,我們這杯酒一起敬王爺,祝他平安歸來,願王爺龍體康健。」秋雲看了看其他姐妹,然後把目光落在一臉威嚴的寧王身上,此時她的表情也甚是鄭重。
「本王接受你們的心意,希望你們能夠和睦相處,姐妹同心,那本王就無憂了。」寧王緩緩的把酒杯短期來,凌厲的眼神掃了秋雲等人一圈,面色冷峻卻也透著少許溫和,最後把目光落在自己的酒杯上,語帶威嚴的對秋雲姐妹四個道,話中帶著那麼一些期許,他真的不希望總是生活在妻與妾的紛擾裡,隨之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王爺您慢點兒喝嘛,酒喝的太快了會傷身的,妾身看著好心疼啊。」一旁的連春曉一臉嬌媚的看著寧王,嬌氣濃濃的關切道。
寧王沒有理會,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依然是一飲而盡,因為劍辰始終壓著生辰綱的事,故而很難和這些人一起歡愉。「劍辰你慢點喝,別喝那麼急嘛。」秋雲有些心疼,語氣甚是柔和,還主動給劍辰布菜。
一頓飯吃的還算是平靜,吃完了飯寧王直接出了福寧殿,此時夜色已濃,月痕過梧桐,人間處處撒們了溫暖的銀光,他背著手踏著月色緩緩行之。
慕容劍辰沒有回瀟湘館,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銀安殿的書房裡,伺候他起居的大太監安德成和丫頭小紅跟了進來,掌燈的掌燈,沏茶的沏茶,好不忙活,劍辰端坐在自己書案前,注視著桌案上的書籍與走著,還有文房四寶,突然有種陌生感,自己出去已經四個多月了,從未離開過這麼久,可是這次的出巡卻把自己寂寞的心填滿,讓自己孤獨的靈魂不再寂寞的游離,自己終於尋到了一個寄托,從此自己的心依然如三年前一樣是慢的,是幸福的,雖不能和當初那樣與她相親相愛,可至少能夠不離不棄,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時間可以讓柳暗花明,時間可以讓一切峰迴路轉。
「王爺時辰不早了,您去何處安寢?」寧王緩緩走出書房,靜靜的站在月色裡,太監安德成隨之跟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問。因為之前寧王每晚去各處都不固定,故而安德成都會提前來問一下,然後他好通知寧王要去安寢的地方好做好接駕準備。
寧王緩緩轉身居高臨下的掃了對方一眼,冷冷道;「本王以後每晚都去瀟湘館,以後不許在問這個問題了……」安德成忙回應,「奴才遵旨。」然後就退了下去。
寧王緩步走出了銀安殿正打算去往瀟湘館,迎面走過來一個窈窕的影攔住了他的去路,「妾身給網頁請安。」此女子說話鶯鶯燕燕,帶著那麼一股子撩人之氣。
寧王掃了面前的女子一眼,身段苗條嬌小,月光之下是她那妖嬈的臉,「春曉你來作甚?」寧王的語氣不輕不重,畢竟這是自己曾經寵愛過的女人,對於她只有淺淺的感情,但絕對不是愛,她也只是自己的一個床板而已,慰藉一下自己飢渴的身體,偶爾讓她為自己歌舞助助興,僅此而已,如今自己有了在乎的人,不在需要她了,故而想吧她給推開。
春曉緊走幾步來到了寧王面前,然後整個身子靠在了寧王的身上,空氣裡頓時流轉出一股濃濃的香氣,寧王絕非無情之人,對於這個妖嬈嫵媚的人兒他還是不忍那麼冷漠的,故而伸手摟住了她柔軟的嬌軀,「千歲是不是不要曉曉了?曉曉真的真的好想你啊。」連春曉在寧王的懷裡撒嬌道。
寧王一直在被動的接受者包括連春曉在內的所有女人的愛,他很少去主動靠近任何人,面對佳人的投懷送抱他卻沒有任何的興致,故而更加覺得梧桐可貴,開始自己惱恨與她的被動,她的抗拒,自己以為他是一不解風情的木頭人,故而自己男人的尊嚴大大受挫,可是慢慢的才發現自己錯了,她怎會不通人情,她如冰山之下的火種,看似冰冷,可真正的用心去靠近去挖掘才能感覺到她的溫熱,她能夠勾起男人強烈的征服欲,她才是值得男人真正去真愛的女人。
此刻梧桐就躲在一側的角落裡,當她看到春曉在劍辰懷裡的那一刻,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故而悄悄的折了回去。
緩緩的寧王把春曉給推開了,「你先回去吧,本王剛剛回來,有些累了,改日再去看你。」很明顯這是在敷衍她,可他現在唯一能坐的也就是這些了。
「王爺不要走嘛,您不能把曉曉一個人丟在冰冷的房間裡啊,曉曉好怕啊。」春曉絲絲的抓住了寧王的衣袖,苦苦哀求,街角的月光照出了那眼眸裡的那一滴晶瑩。
面對春曉的一番深情寧王的心微微一動,可是看看不遠處的瀟湘館自己的心又冷了下來,心一橫,把春曉的手給甩開了,「本王不喜歡糾纏的女人,時辰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本王會去看你的。」說罷袖子一甩,揚長而去。
月色下是寧王那漸行漸遠的背影,連春曉站在月色裡目光呆呆的望著燈火闌珊的瀟湘館,掛著一滴淚的眼眸噴出了憤怒的火,手指瀟湘館的方向切齒道我一定會把王爺拉回來的,一定要。
寧王走進瀟湘館他的心情甚是複雜,這兒曾經是自己與雪柔的愛巢,這兒曾經流轉了他與雪柔多少的柔情蜜意,上演了多少讓自己銘心刻骨的美好畫面,這兒曾經讓自己幸福無限,哪怕政務在繁忙,自己在疲憊,心情在糟糕,可是一走進瀟湘館,當擁伊人入懷時候一切的一切都能忘之九霄,可是三年之前的那一晚把自己所有的幸福撕碎,當雪柔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宣佈了他們緣分的終結,自己幸福的終點,這三年來每次走進瀟湘館自己的心都痛的如刀割,才明白了何為相恨不知潮有信,相思方知海非深。此時此刻在走進瀟湘館自己的心卻也是百感交集,雖不在如之前那樣的相思成海,思念成林,因思而痛的肝膽欲裂,自己的心不在空空,不在靈魂不在寂寞,可她卻終究不是雪柔,他們在一起不會重演當年的美好,卻是一段新的起點,雖自己不敢去面對這份開始的感情,可自己的行動在面對,不知何時她也讓自己刻骨銘心了,她不是以雪柔替身讓自己銘記於心,而是以梧桐而讓自己難捨難離的。
梧桐靜靜的坐在床上,穿了一身米白色的紗裙,長髮隨意的披散著,她的臉上卻掛著少許的淚痕,是含露目中帶著幾許的不安與哀傷,一雙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柔肩之上,「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看到她的淚痕劍辰再一次緊張起來,不知何時自己卻是那麼的害怕她的眼淚,哪怕是一滴淚落自己的心都會為之慌亂起來。
「劍辰我好怕你會不要我了,我好怕一個人面對黑夜,過去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拒絕你,一次次的給你難堪,我不會在與你若即若離了,我只想好好的陪著你。哪怕你只是把我當成蕭王妃的替身。」梧桐無力的躺進了劍辰的懷裡,瞬間淚如雨下,剛才劍辰與連春曉的一幕卻被她看了個真真切切,她真的害怕極了,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離不開他了,那麼那麼的害怕失去他,看到別的女人在他的懷抱自己是那麼的害怕,形如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那樣,故而心有不甘,想用盡全力把它拿回來,原來自己的心已經被無形的枷鎖所捆綁,自己再也無法掙脫了。
慕容劍辰有些吃驚的望著淚水連連的梧桐,他不相信這些話會從梧桐的口裡說出來,原以為自己在她的心中無足輕重,這一刻才知道自己錯了,那麼高傲的她居然能放下身段,不管出於什麼緣故自己的心都是滿足的,自己的靈魂都是暖的,他把梧桐抱的緊緊的,頓時心中一片溫暖,心再也不覺空曠,寂寥,靈魂再也不會覺得孤獨與哀傷,彷彿自己的情尋到了歸宿一般,懷裡流著淚的女人就是自己今生的守護。
劍辰的手微微纏繞著梧桐柔軟的髮絲,一臉柔情,「別胡說了,我怎麼會不要你啊,時辰不早了我們早一些安歇了,明日一起隨我入宮去見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