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意外的風平浪靜。
倒是掀起一場買報風暴,報刊亭的老大爺睡眼朦朧起床就看見排隊的人黑壓壓一片,像一條龍,嚇得老大爺一激靈,心臟病差點復發。
結果,報紙銷售一空。
意外的是,報紙上竟是一派祥和,扒著哪個明星的緋聞,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經濟問題。對於,昨晚持槍對峙的場面隻字未提。
私底下,酒吧的人口口相傳,後來又來了兩輛軍用卡車,兩個連隊的軍人持槍衝了進去,與匪徒對峙……戰況那叫一個激烈啊!
雖然,有點以訛傳訛的意味,不過,也有部分屬實,最後,的確是陸老爺子指派軍隊將問題淡化的。
出了酒吧,楚明然和陸卿言蔫頭耷拉腦袋跟著後面,上了車陸彥少低聲和墨白商量對策,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兩人,急的楚明然火苗躥天,急的陸卿言都快哭了,他不怕陸彥少吼他,湊他,就怕這樣不搭理人,好像不是兄弟一樣。
他們跟在陸彥少身邊這麼多年,這份兄弟之情早已經深入骨髓,如果陸彥少不認他們是兄弟,那還不如殺了他們。
楚明然和陸卿言頻頻給墨白使眼神,希望他幫忙說句話,墨白先是恨鐵不成鋼瞪著兩人,然後沖兩人搖了搖頭。
依他觀測,現在不是求情的好機會。小嫂子被弄丟了,這不是往陸彥少心尖上刺嗎?還好小嫂子被陸老爺子從槍口下救了回來,要不然,這事恐怕真要弄得血流成河。
陸彥少一直歪著椅背上休息,三人的神態盡收眼底,幾乎不可聞歎息一聲帶著濃濃的歉意:「明然,卿言,對不起。」
酒吧裡他一時失了理智,舉動未免有點過分。
陸彥少輕聲道歉,直接把楚明然二人嚇傻了,愣了一秒,陸卿言率先紅了眼眶,眼淚眼瞅著就要落下來,陸彥少皺眉踹了他一腳:「出息!!」
「是,是,我沒出息,我沒啥都行,只要哥別不搭理我就行。」陸卿言連連點頭,眼眶通紅也不怕兄弟嘲笑,緊著吧唧陸彥少,楚明然也從一旁點頭哈腰的賠笑。
陸彥少氣急反笑,兄弟四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是兄弟,情深似海,哪有過不去的坎。
進了陸宅,陸彥少二話沒說去找小喬,兄弟三人默契去書房敬候。
小喬受傷不是很重,臉上的傷口不多,也許是防護的好,傷口都很淺。傷的最嚴重是手掌和膝蓋,傷口又重又深,醫生處理好長時間才勉強止住血。
陸彥少大步走進來,小喬聽見響聲回頭,看見他來了,眼眶紅了,眼淚唰一下掉了下來,扭著身體忍著痛往前撲,直直撲在他懷裡,緊緊的抱在一起。
陸彥少抱著她,環著她的手臂不自覺輕顫,緊了又緊,直至感覺懷中真是的存在才鬆了一口氣。
「傷哪了?我看看。」
小喬攤出一雙被包的像肉包子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臉都花了。怎麼辦?是不是很醜啊……」
陸彥少仔細看著,白皙細膩的臉頰上好幾處口子,很突兀,血止住又上了藥,鮮紅結痂一條又一條,看不出傷口到底有多深,再看她哭腫的雙眼,只感覺心疼的難受,自責,悔恨……百感交集。
他一沉默,小喬以為真的變得的特丑特丑,小臉一扭,傷心的眼淚來勢洶洶湧了上來,肩膀不停的抽搐,怎麼也止不住。
陸彥少被嚇壞了,怕碰到她的傷口,小心翼翼將她抱起放在膝蓋上靠在懷裡,扯出一旁的紙巾溫柔替她擦眼淚,小心翼翼避過眼睛周圍的傷口:「怎麼哭了?小喬,乖,不哭了,小心感染傷口。」
「誰讓你說我醜的。」小喬委屈著小臉,一扭頭,陸彥少只能費力扭著胳膊替她擦眼角:「我沒說你醜呀!」
「你說了,你說了,你就說了!」小喬心情不好,炸毛了,噌在他懷裡撒潑。
陸彥少連忙順著她的脾氣,圈著她的身體任由她在懷裡撞來撞去,怕碰著她的傷口小心的躲閃著,低聲誘哄著:「好,好,我說了,我說了。」
「哼!誰讓你說我醜的,誰讓你說的……」小喬更毛了,張牙舞爪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陸彥少知道她心裡難受,單純的耍耍脾氣,連忙她摟在懷裡更深處,伸手把她的小臉掰過來,清潤眸光盛滿溫柔和心疼,低頭在她唇溫柔的親了一下,清悅的語氣溫柔像一把春風:「不醜,一點也不醜,我的小喬永遠是最漂亮,永遠是我最愛的……」
小喬突然安靜下來,乖巧依偎在他懷裡,臉紅像煮熟的蝦子,輕輕靠在他胸膛,聽著她『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如雷鼓般,意外的讓人安心。
其實小喬不是故意發脾氣的,經歷那樣膽戰心驚的場面,她的精神一直高度緊繃,惴惴不安,碰見陸彥少的溫柔,自然把心中的緊張,不安一股腦發洩出來……
「阿少……」小喬靠在他懷裡不敢看他,軟軟喊了一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衝你發脾氣的,我,我……」
「傻小喬!」陸彥少輕笑,低頭親了親她的小鼻子:「道歉幹嘛!我有那麼小氣嗎?你開心就好……」
小喬紅著臉,調皮吐了吐舌頭,心甜如蜜。
幹嘛要生氣,至少他是那個可以讓她發脾氣的人,是福氣。
陸彥少收攏手臂,避過傷口把她抱的更深,看見她嬌小的依偎在他懷裡,就像躺在他心尖上,嗅著她發間的淡香,讓他十分安生,真想這樣抱著她到天荒地老。
之後,陸彥少一直陪在小喬身邊,中途幾個醫生過來查看傷口,換藥,陸彥少不放心,要醫生在一旁指點,他親手換藥,包紮。
醫生走後不久,小喬便睡著了,不過,睡得很不安穩,窩在陸彥少懷裡半睡不醒的流淚,他胸前的襯衫濕的一趟糊塗,他看著實在揪心,心裡像針紮著難受,把她摟在懷裡哄著拍著好一會,小喬才慢慢睡過去,這一回,倒安穩了許多。
陸彥少不放心叮囑過傭人小心照顧著小喬,一旦醒了,立刻派人去找他。
現在,夜已經很深,外面突然狂風,捲起沙礫打在玻璃上乒乓亂響,墨白剛給韓落落打完電話,看見窗外的天氣,眉梢微揚,摩挲著下巴半思考的開玩笑:「這算預兆嗎?老天爺還挺利害啊!」
陸卿言躺在沙發上,懶洋洋伸了一個懶腰:「可惜啊!老天爺再厲害,今後的天兒由不得它只能由著咱哥。」
楚明然大呼贊同,他坐在地毯上正擺弄手槍,卡嚓卡嚓的上槍膛聲聽的人毛骨悚然,這時,陸彥少進來,臉色很差,渾身沾染著戾氣,端起桌子上酒杯一飲而盡,又倒滿一杯,喝了幾口,沉聲吩咐:「卿言,明一早聯繫傑克,就說我請他T市做客,有了回復,立即報告給我。」
「老二,小三,我想了想,這次你們還是別插手……」
楚老爺子為人比較耿直,對楚明然管教很嚴,一直不待見他攙和這些亂事,加法更是嚴的緊,要是他帶著楚家攙和進來,老爺子不脫了他一層皮才怪。
至於墨家更是敏感,墨白的二叔正在參加政選,稍有不慎,便是前功盡棄。
這些事陸彥少心裡一清二楚,自然不願意兩兄弟涉及這趟洪水。
陸彥少吩咐完,墨白二人不知聲也不表態,老神坐在那該幹嘛的幹嘛,就好像他說的是廢話一樣。
兩道冰冷目光射過去,二人俱收斂態度。
墨白正在玩手機,懶洋洋往沙發依靠,仰著頭,舒坦閉上眼給了一個堅決的答案:「我不退。」
楚明然還在倒騰那桿破槍,看見陸彥少望過來,立刻急的搖手擺頭:「別看我,我也不可能,二哥都不退,憑啥要我退。我不幹」
陸卿言趴在茶几上,聽著陸彥少沒營養的話題,眼睛瞇著,眼瞅著要打上小呼嚕。大哥,這不是廢話,這個時候,二哥,三哥可能退出去嘛!
兄弟幹嘛用的,就是這個時候用的,關鍵時候頂著萬難的壓力為你挺身而出!
書房門開了。
一身軍裝的陸老爺子沉穩走進來,嚴厲的目光掃視過書房每一個人,冷硬的臉龐沒有一絲笑意,明銳的目光頓在陸彥少身上,只需一眼,讓人倍感壓力。
「爺爺。」
「陸司令,好。」
四人齊齊站好,尊敬的喚道,陸卿言連忙替陸老爺搬來椅子。
陸老爺子坐好,脊背挺直,沉聲嗯了一聲,示意他們坐下,聲音渾厚低沉,夾著歷經滄桑的威嚴感,一舉一動軍人的威嚴范十足。
「彥少。」
「是。」陸彥少尊敬的回應,要知道這事也需陸老爺子的首肯,方才能無後顧之憂的放手一拼。
「彥少,從你小的時候,我就教育你,作為陸家男兒應有的擔當和責任,不知這些你可記得。」
「片刻不敢忘。」
「嗯。這麼多年你的表現一直讓我非常滿意,可能,是時候將陸家交到你手裡。可是,彥少,有時小不忍亂大謀,不能意氣用事啊。」
「爺爺教訓的是。」
「那麼這次呢?這般不計後果的大動干戈,就是為了屋裡的那個女娃。」
陸彥少心中一緊,不明陸老爺子話中意,迎上他銳利的目光,堅定的說:「是!」
渾濁的目光一抖,陸老爺子直直望著,眼裡是肅穆威嚴,排上倒海壓向陸彥少,握著權杖的指關節用力到泛青,他眼神銳利,陸彥少硬著頭皮回望他是堅定不移的眼神,背上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他不知道陸老爺子會是什麼強烈的態度反應,可是她想要賭一把,為了小喬也為了他自己。
「你們繼續吧!」
過了很久,陸老爺子突然起身,沉穩走到門口回頭,冷硬的面龐帶著一絲滿意的笑意:「我會說服你母親,替你們準備好婚禮,不過——要用你的勝利來交換。」
「謝謝,謝謝爺爺。」陸彥少激動的狂喜。
陸老爺子滿意點點頭,倏然又板著臉瞪著他:「結了婚更不能由著你的性子,抓緊時間要個孩子,別盡想著你肚子裡那點花花事。」
一想起今天軍區裡高老頭抱著個小屁娃,滿軍區的得瑟,吹噓,站在他面前,那叫一個得意,那叫一個囂張。氣的陸老爺子大中午沒吃飯,一個人坐在那吹鬍子瞪眼睛。
噗嗤!陸卿言很不客氣笑出來,讚歎,爺爺還真是火眼金睛啊。
陸彥少心情大好,笑著,故意逗老爺子開心:「爺爺放心,等小喬傷好了,我們立刻馬上就去生。」
「臭小子!」陸老爺蒼老臉頰抖著笑紋,嘴上笑罵著,心裡卻非常激動,行色匆匆去找陸母商量結婚事宜,滿腦袋只想著,趕緊結,趕緊生!!!
陸老爺子自知年齡已高,再多不久也該辭官退令。奔波勞累大半輩子,也感覺疲了倦了,是時候停下,像普通老人一樣,含飴弄孫,安享晚年。
至於年輕人的事,由著他們自己解決。
更何況,當一個男人有了要守護的人和物,便是他最最強大的力量,任何人也攔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