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吃早飯的時候,丁宇和嘟嘟瘋叫著進了屋。他的衣服還沒有完全妥帖,但他神色很好。
「宇兒,你?」蘇敏很吃驚。
「我在外面轉了會兒。」他迅速上了樓,梳洗過後意氣風發地下來吃飯。
「宇兒,有好事情嗎?」蘇敏問。
「隨後再告訴你。」他的眼睛隨著舒玉的身子轉,舒玉到哪兒,他的眼神跟到哪兒。本已調整好心態的舒玉在他的注視下很不自在,彷彿扒光了衣服給他看。
舒玉給他盛飯,他忙把碗舉起來,舒玉給嘟嘟盛飯,他替嘟嘟把碗放好,無論舒玉走到誰的身邊,他都想插一手。他慇勤得光明正大。
越是這樣,舒玉越不舒服。
「爸爸,今天有安排嗎?」他問。
丁凡看他的樣子:「你說呢。」
「媽媽你呢?」
「我和你爸爸一樣。」
「舒玉,你也不要出去。」他盯著舒玉的眼睛。
「我今天在家裡趕作品!」舒玉躲閃著,心裡不安起來。
「那在屋裡等我喊你吧!」他說話語氣及其親切曖昧,蘇敏和丁凡交換了眼色。
他要幹什麼,該不會和昨晚的事情有關,這個家裡溫馨和諧,她不願做不安氣氛的製造者。吃過早飯,她交代大媽做剩下的事,趕緊來到了客廳。
「嘟嘟,上午和孫奶奶玩,下午媽媽陪你好嗎?」舒玉把嘟嘟交給孫奶奶領走,趁丁宇去臥室拿東西的功夫,忙跟了過去。
一進屋,就被他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吻她,親暱地騷擾她,彷彿她是他新婚的妻子。
「想死你了!」他緊緊抱著,「我們真實嗎,我們是真的嗎?如果你不過來,我還以為是做夢呢,不敢肯定。」
「你說什麼?」舒玉冷冷地問。
「別裝了。」他加大了親吻的幅度,「你是我的女人了,還敢裝!」
舒玉推開他,非常嚴肅地說:「你做夢了吧!我們?在哪兒?在車裡?可能嗎?」
他不解地看著舒玉,滿臉疑問,判斷著舒玉表情的真實性,然後開心地笑了。
他還能笑,舒玉看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話,繼續說:「昨晚被冷雪下了藥的事,你記得嗎?」
「記得。」
「那之後,你記的是什麼?」
「你想考驗我?」他問,抓住舒玉的手不丟,「我全記得。」
「記得和我巫山雲雨了,是嗎?」舒玉強壓著心跳,硬著頭皮表現得毫不在乎,「被春藥折磨的人在得不到滿足的情況下就產生性幻想,幻想的對象就是身邊的人,我很佩服你的意志。」
她盯著他眼都不眨。他也盯著她,眼裡的柔情慢慢融化。
「你什麼意思?」他的失望裡還含著期待。
「我的意思很明白,不要把沒有的事說成事實,沒有人會相信的。」
他深深地狠狠地盯緊她,想把她眼裡的堅決折斷,只要她現在改變主意,他還能原諒她。求你了,舒玉,求你了,承認吧,承認我們已經融為一體,承認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只要你承認,你過去的所有我都接受,我只要你今後做我一個人的女人。
她依然斬釘截鐵,眼底的牆越堵越厚。
「你決定了?」他問。
「本來就這樣!」她頑抗到底。
「你的意思是你是一個極其隨便的女孩兒,不管和任何男人發生關係都不需要負責所以才有了嘟嘟,才成為單身母親!」
「你!」
「我一語中的,說出了你最本質的東西!」他的眼睛裡溢滿血絲,舒玉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如果你暫時不想父母知道沒關係,我聽你的慢慢來,但是為何要否認。有關你的任何謠言我都不信,一直以來我堅持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真的錯了嗎?」
舒玉的心突然隱隱做疼,我在傷害他嗎?我的決定對大家都好,我不想掀起什麼波瀾,只想平平靜靜地生活。他不知道我對現在的生活多珍惜,多不想失去。
「丁宇,我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你,我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偶爾的交際只是人生長河裡的一段過渡,不要太在意。只要記得危難時有我這個可以不惜一切幫助你的朋友就行了。還有不要記恨我的姐姐,她太愛你太想得到你才出此下策,我無意間做了她的幫兇很抱歉。」
丁宇後退,慢慢離開她。
「你是說你那樣做只是脫罪是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走吧,我會如你所願,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舒玉轉身走到門口。
「站住!」他叫。
舒玉站住了。
「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善於用錢解決問題,既然你不惜一切幫助了我,我不願欠你情分,我們也用錢解決吧,說,你要多少?」
舒玉愣住了。
「想好了嗎?」
「我,我不是說什麼沒發生嗎?」舒玉支吾著。
「我不是傻子!做了什麼我很清楚!」他大聲喊,「如果不想驚動全家的人,如果不想讓嘟嘟知道你就說!」
舒玉咬住了嘴唇,他真狠!
「既然話到這兒,我也說實話了。我以為你是我的王,是嘟嘟的爸爸所以才那樣你不用負責!」
我也會狠,傷人又傷己。
他的身子發抖,嘴唇烏青,慢慢地過來,舒玉被嚇住了。
「你隨便吧,我們又沒講價錢。」舒玉的聲音軟了,心在抖,但是必須強悍,強壓著憤怒和委屈,舒玉說出的話很平靜。
「我,我真想撕了你!」他暴怒。
「對不起!」他沒用暴力,卻把拳頭打在他自己的心臟上,舒玉懂,比任何時候都懂他,不怨恨他犀利無情尖刻的話,同情他,不等於聽從他。
他真的從抽屜裡拿出一沓錢,一張一張數著。
「一百?」他舉起一張問。見舒玉不語,繼續加價:「一千怎麼樣?」
舒玉伸手去接,他突然又拿開了。
「我從不找這麼卑賤的女人。一萬,我用過女人中最低的價錢。」他送到她的眼前,「如果什麼時候缺錢花,還來找我,雖然卑賤,但滋味蠻不錯的。」
他罵她,用最殘酷的語言,用發瘋的仇恨,五臟六腑絞痛著,和她一同毀滅吧。
他真想她把錢打掉,或者扔得滿屋子都是,或者罵他打他,用力地扇他他都能接受,只要不接住錢。
舉起手來打我吧,狠狠摑我一掌,然後撲進我的懷裡,把你的委屈痛痛快快哭出來,讓我來安慰你,讓我來哄你,打吧,打吧!
他期待著,她舉起了手,毫無概念地接過錢,握在手裡。
他的心開始沉落,直沉到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