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提心吊膽,在秋耀宸走的當天,艾如蓮果然來了。見她,清清全身直哆嗦。
鳳眸瞄著清清那圓鼓鼓的肚皮,艾如蓮冷哼一聲,紅唇高高揚起,「跟我走吧。」
「去哪?」身體內的所有細胞全都縮在一起顫慄,清清害怕,手腳冰涼。
那雙銳利似刀的眸子緩緩掃上清清的眼,艾如蓮笑,聲音雖輕,卻能令人心驚肉跳,「取孩子。」
「不,我不去,還沒到預產期。」清清緊張,她徒勞的抓著床頭的桌子,死活都不跟她走。
艾如蓮急,手一揮,後面幾名女警走進來,其中一人用布堵上清清的嘴,後面的人架著清清,轉眼,房間寂靜。
灼熱的陽光灑下來,窗台上擺放著一枚小小的蛋殼種子,那嫩綠的葉兒迎著白花花的陽光,氤氳一層清亮的光暈,風來,葉兒舞動,空中搖曳出亂得令人心碎的軌跡。
被強行帶到軍區醫院產房,清清無力掙脫,她知道,她的一切反抗毫無用處,此時,躺在手術台上,周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在清清看來是那麼的猙獰恐怖。
剖腥產。
清清不知道孩子被她這樣提前取出來身體是否還能像其它小孩那樣健康?或許,這正是艾如蓮希望的,她希望自己生下一個有缺陷的孩子。
清清無能為力,太多太多的委屈和不滿卻沒地方訴,她只能哭,眼淚一層一層的滲出來,順著眼角,沒有停頓,落進耳朵裡。
清清木然的望著頭頂,不知道醫生已經取出一個,她們相互擠擠眼睛,飛快的處理好後抱出手術室。直到耳邊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清清這才回過神。
她和耀宸的孩子出生了……
太開心,這一刻,蘊在清清眼眶裡的淚幸福又滿足。
「給我孩子。」清清伸出手,想抱抱孩子。
一名女護士走上來,「是個女孩,不過因為早產的關係,我們要送去保溫箱。來,先給你瞧瞧。」
清清側臉,微笑流淚,女兒紅紅的皮膚,小臉微褶。
「你快躺好,縫了線別亂動,我們先把寶寶帶走,等你身子好些再去瞧她。」女護士沖清清柔柔一笑,淚眼中,清清看她轉身,抱著女兒走出去。
手術後清清整個人都虛弱極了,被推出來的時候艾如蓮不知去哪兒了。清清累,渾渾噩噩睡過去。
至到第五天,清清在小護士的攙扶下看望女兒回來,病房內,艾如蓮憑窗而立。
聽到聲音,她轉過眼。在她身後,窗外的陽光亮得令人眼睛都睜不開,蜇痛清清的眼。
「帶著孩子,離開。」也不廢話,艾如蓮紅唇輕啟,卻是說出讓人感覺到徹骨寒意的話。
「現在?我才剛能下地,而且孩子還在保溫箱裡,這個時候你趕我們走,不是活生生要我們的命嗎?」撐起身體裡所有力氣,清清衝她吼。
早就料到清清會有這樣的反應,艾如蓮冷冷一聲笑,眼神依舊幽涼,「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你不能這樣!就算你恨不得我去死,可孩子也是你們秋家的,她已經早產了,現在再叫我帶走她,你……你有沒有想過她的身體會成什麼樣?那是她一輩子的事啊!」清清爭取,再怎麼樣,她希望孩子能夠有足夠多的時間待在保溫箱裡,這也是如今她最卑微也是唯一的要求。
可艾如蓮卻是堅定搖頭,她犀利的眼神,嚴肅的神情,一切的一切,就連從她週身漫過來的冰冷氣息也都在告訴清清,她的要求是奢求,不可能!
清清傷心極了,厚重的無望籠罩了她,「為什麼對我這樣狠?為什麼對你的孫女這樣狠?」
無視她淚漣漣的面龐,艾如蓮眸光森然,嘴角緊繃,清清痛苦的模樣令她心頭大快!
「早告訴過你不准生,是你硬要和我作對。如今我稱了你的心,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紅唇肆意飛揚,那勾起的弧度映進清清眼睛裡,直令她覺得眼前的人是魔鬼,可怕,陰森,吃人不吐骨頭!
清清氣,更恨!可她最恨的是自己。為什麼她這樣懦弱,為什麼就被她們欺負得死死的?愛一個人有錯嗎?她又沒偷又沒搶,光明正大和耀宸相愛,這些人總見不得他們好,總破壞他們,好可惡!
清清突然凜冽的神情令艾如蓮些微的心顫,不過她很快穩定住,慢慢的,她往清清來,在距離清清三步的距離,艾如蓮停下。
「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不過你要想想,如果我真是你以為的那麼狠毒,現在的你還有機會站起來嗎?別說站,就連見你女兒一面的機會也沒有!」
隨著她的話,清清陡然間睜大眸子,艾如蓮笑,「伊清清,我早就過,如果你敢不按之前我說的話做,我有一千種辦法玩死你!這次算我好心,並沒命外面那些人弄出個什麼血崩慘烈於手術台上的事,不然……」
話一半,艾如蓮停頓,她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幽幽落在清清雪白的臉上,唇邊的笑,無聲蔓延,「既然已經過去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你得記住,你還有命活著,那得感謝我!」
艾如蓮臉上那份偽善的笑容顯得好端莊,好偉大,清清幾乎被她這一句話氣到吐血。
「我被你這樣對待,難道你還想要我心存感激?」
「難道不是麼?」艾如蓮倏地冷冽了臉色,眉下閃過一絲幽暗,「如果不是我心軟,你早就死在手術台上,這會兒哪來資格和我說話?」
「就算我死,做鬼也不放過你!」清清腦袋都脹得快要爆開,覺得眼前這個髮髻緊挽,儀態端莊高貴的婦人心腸怎麼和魔鬼一樣猙獰歹毒?
對艾如蓮來說,清清此刻的放肆無疑是挑釁,她面色銳利,盯著清清的眼神像刀子一樣,「伊清清,我不和你說那麼多,現在我要你滾!」
「如果我不走呢?」清清簡直被她氣得大腦充血,這個想害死自己的女人居然要自己感恩頌德,換作是她,她會如何?
見清清突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獸,艾如蓮眸一沉,她死死的盯著清清,面色冷暗幽沉,薄削的唇緊緊抿著。
「這麼聽來,你想反悔?」須臾,她又問,語速不急不緩,聽不到絲毫內心起伏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