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太疼了,原本潔白的小手此時已經髒污不堪,腫得像饅頭一樣高,疼得麻痺,動不了。
「我帶你出去。」
耳畔粉絲的呼喊如浪花,推力也如浪花,一浪高過一浪。這刻艾承玄覺得他們猙獰恐怖,像野獸一樣就快將他們吞噬。
安保人員火速圍過來,也用身體當牆,堵住那些推搡往前的粉絲。
李哥與另一名工作人員手快,拉著推車,匆匆往前,為眾人闖出一條道。
好疼啊……
清清覺得手背火辣辣的,她的頭髮也散了,幾縷髮絲凌亂的落下來,整個人看上去狼狽極了。
他長而有力的手臂將清清圈在身體裡,清清低頭,跟他往前。
Aaron……
Aaron……
粉絲熱情不減,舉臂高呼。聽在清清耳裡,那麼的可怕!
艾承玄實在是太護著清清了,將她攬進懷裡好像生怕再被傷害到,墨鏡之下的臉,流露一絲緊張。
這畫面,數家媒體爭先舉起相機,「卡卡卡」,閃光燈不停閃爍,秒殺菲林無數。
粉絲一片尖叫,後面的人宛如海嘯兇猛的往前推,人牆斷裂。好似決堤的洪水,紛紛往前衝。安保人員雖拚命阻攔,卻敵不過粉絲的瘋狂與熱情,現場一片混亂,有幾家媒體的機器甚至被推搡掉在地上,零件七零八落。
前面的李哥回頭,見艾承玄也被困住,衣服被影迷拉扯,兩人根本走不出來。心裡一急,衝回去,力道稍大扒開那些可怕的粉絲,見稍微有條縫,艾承玄抓緊清清的手,幾人逃難一樣的往前奔。
沒跑幾步迎面來了主辦方工作人員,見他們身後那群追逐的「猛獸」,日方人員也嚇了一跳。趕緊迎上去堵住那群追上來的人,艾承玄幾人這才有機會逃脫。
車上,李哥和另一工作人員長長舒了口氣,彷彿歷經大劫一樣。
艾承玄也好不到哪裡去,襯衣在剛才的拉扯中再也不似早晨那些平整,已經被扯出皮帶,下擺露了半截吊在褲子外。取下墨鏡,他也長長舒口氣地往座椅上倒。
而他旁邊的清清則更是狼狽,頭髮已經全部散落下來,垂在肩頭,凌亂遮在兩頰邊,嬌小的身體似乎還在顫抖,彷彿身在災難中一般。
「還好吧?」身子未動,艾承玄只是側轉頭看她,平淡的語氣中隱約一絲關心。
手疼得直哆嗦,清清試著彎曲,手指蜷縮伸展幾番,指尖有些微微的顫抖發燙,無法收緊。
「好疼!」大眼睛含了一汪淚,清清楚楚可憐看他。
「我瞧瞧。」也沒顧太多,他倏地坐起來,拉過清清的手,如玉修長的指頭在清清那幾根細小顫慄的指端來回輕輕的揉撫審視。
「啊……」當他捏向中指的時候清清疼得溢出了聲。
「去醫院。」
沒理會前面李哥及日方人員等投來的打量目光,艾承玄開口,語氣裹著濃濃不容拒絕的強硬。
「先把住宿安頓一下吧,這樣大包小包的,也不太方便。」李哥隱約窺探出什麼,他眸色有異盯著艾承玄,微沉的嘴角,心裡的不快一目瞭然。
「去醫院!相同的話,我不想說第三次!」他又冷硬著說了一次,輪廓精緻的丹鳳眼裡流瀉一絲絲的狠絕暴戾之氣。
氣氛突然冷凝。清清看看他,又再看看眾人,從他指尖抽出手,她說,「還是聽李哥的吧,先回酒店安頓一下,這手抹些藥膏再泡泡冷水,應該沒問題了。」
他寒眸甩來清清臉上,清清心一慌,心想幹嘛那麼凶的看自己?!委屈,清清乾脆撇開臉,不吭聲。
清清聽他用流利的日語和對方說著什麼,幾翻交談下來,最後商務車停在某醫院門口。
日方工作人員留下一位,李哥等人則先回酒店。清清和他走進醫院,偷偷抬起眼,眼角吊高看他,到這時覺得他這人,又不那麼討厭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清清舉起手,看著纏上紗布的手指,想不到那群影迷那麼可怕,居然把她手指踩斷了!再想想當時那瘋狂混亂的場面,說成是暴動也不為過,如果當時不是他拉她起來,恐怕現在她已經被踩殘了!
想到這,清清看去沙發處,視線狠狠落在那個正拆粉絲禮物的男人身上,「喂,我就一個小小助理也受生命威脅,不行,這風險係數太大,你得給我漲工資!」
翹起眼角,他涼涼一聲笑,「人家都轉正才提這事,你可到好,工作不到一月就給我提漲工資?伊清清,你是想一直跟著我麼?」
「去你的!誰想跟你?」
他臉上那抹狐狸一樣的笑意刺眼極了,清清冷嗤,低頭繼續審視指頭上的傷,不再理他。
此時,兩人已經回到酒店,正在清清房間內。
艾承玄說不想看到自己的房間亂七八糟,所以叫李哥把禮物全都送清清房間來,看到角落裡那凌亂的一堆,清清乍舌。
清清看上一隻一米高左右的布偶小熊,從他那裡要過來。此時,清清抱著熊,覺得軟軟的特舒服。
「喂,你日文怎麼說得那麼好?」
他眉眼未抬,翻開一張精美的淺藍色信箋,「小時候特愛看戰場題材片,男人嘛,骨子裡都有英雄情緒,更何況生在軍區大院的我, 所以囉,我也學習日語,那個時候只是天真以為自己學會以後可以混進皇軍內部,當個潛伏工作者什麼的。」
清清不由得一樂,「原來你不是為了當漢奸才去學的?」
終於,他視線微怒著襲來,「我很愛國的好不好?如果這次不是粉絲投票,你以為我會來?日本這裡,誰想踏上半步?」
「不來就不來啊,說什麼粉絲投票!沒勁!」清清嗤之以鼻,紅唇微翹腹誹。
他放下禮物,素來邪氣的臉上倏現一抹肅穆神色,「藝術家有國籍,藝術卻是永無距離和國界!」
正經的表情,沉緩的語調,眼神堅定凜然。
清清忽而止住笑,燈光下的他,完美面容在亞麻色髮梢的映襯下顯出了幾乎透明的質感,看似隨意的一抿唇,一凝眸,顧盼輕顰間散發出高貴硬朗的優雅氣息。
清清就這樣看著他,覺得這個男人身上的獨特魅力像光線深淺不一的素描畫,無聲蔓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