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秋耀宸微微瞇起雙眸,面色沉得好似鉛雲遮容,某種黑暗陰森的氣質正從他眼底肆意透了出來,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戾氣。
「你究竟想怎樣?」
「那晚的事我沒有告訴姐姐。」
有些怕這樣的他,但被心愛的男人如此鄙棄和侮辱,張靜歡也接受不了,她咬緊了嘴角,覺得自己的胸口抽痛不止,像是冰天雪地裡五臟六腑縮在一起痙攣,眼淚模糊中,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心臟因疼痛而扭曲變形。
「直接說,接下來你打算如何?你以為你的死可以威脅我?」恨極了坐在床上那個看似纖弱的女人,秋耀宸睜大眼睛,用一種鋒利銳不可擋的鄙夷眸色射過去。
他覺得張靜歡醜陋,骯髒,連帶把他也拖入地獄,腐壞,潰爛,毀滅!
「姐夫……我真不是威脅你,我只是聽說你要離開,心裡難過,一時想不開……我也想像姐姐那樣光明正大愛你,我也想看你對我笑,可為什麼對我你就那麼吝嗇?難道你真介意我的過去?」
「住嘴!」
秋耀宸怒不可遏,他死死的掐著掌心,拚命壓制著那泥石流般洶湧翻騰的火,清清隨時都有可能回來,他不可以叫她瞧出端倪,而且這件事,必須隱瞞!
深呼吸,秋耀宸沉沉的凝氣,過了好半晌才抑制住那幾乎怒得要掐死她的慾望。
「張靜歡,我真是沒想到你會殘忍到這種程度!清清是你姐,虧她對你那麼好,可你卻這樣來報答她,如果她知道那晚的事,你有想過她會怎樣?你姐肯定崩潰。別說我,就連你她准也一輩子不想見到!」
「所以這事我不能告訴姐姐,這也是你希望的,對不對?」
緩緩,張靜歡坐下身子,瞧秋耀宸神色一怔,她又掀開被子下床。
她真是很虛弱,站起來的時候身子還在原地晃動兩下,待站穩,她一步一步,彷彿耗盡身體所有的力氣一樣,孱弱的站在秋耀宸面前。
剛想說話,門外有人進來,兩人均是臉色一變,眼底漫有慌張。
「呃,對不起,走錯病房了。」發現走錯房間,進來的人臉紅,他尷尬的抓抓頭髮,轉身退出,不過原本那扇緊閉的門,變成虛掩。
室內一下子靜下來,靜得發慌。
張靜歡還穿著自己的衣裳,大花寬擺長裙,長髮蜿蜒起搖曳的浪花,些許的凌亂,卻又那樣嫵媚。此時她水眸迷離,柔弱的模樣看上去令人心疼。
秋耀宸牢牢盯著她,幽深的瞳孔清晰無比映照出她的影子,他只覺得虛偽,做作,令他厭惡!
眸一沉,嘴角亦是緊緊繃成一道壓抑的線條,深邃的眼眸像陰森的槍口對準她。
儘管此時張靜歡虛得就快暈倒,可她強打起精神,水潤紅腫的眼睛裡撐開一抹乞求,「姐夫,我不求你會像對姐姐那樣對我,但我只求你,求我讓我愛你,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可以麼?」
「如果不是清清,你這種女人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現在你又說這樣可笑的話,你憑什麼?」他的話沒有柔軟,直白殘忍得令張靜歡搖搖欲墜。
扶住牆,張靜歡靠著艱難喘息,她抬起頭,視線依舊眷戀的流淌在他臉上,「我知道你不配,我知道你嫌我之前做過的事,所以我不求你會愛我,我只求你同意保持我們現在這種關係。這樣,姐姐不會知道,我也不會再像死了一樣難受,而且對你來說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可以麼,姐夫?」
他靜靜看著她,眼中那抹漆黑的顏色隨著窗外光線變化而折射出不同色澤。墨黑的髮梢垂下來遮在眼角,略微凌亂卻也狂野的姿態更是襯出他的絕世風華。
這樣的男人,只消一眼,從此沉陷!張靜歡默默觀察他的反應,一顆心悸動個不停!
他似乎是在考慮她的話,見他久久不動,張靜歡心喜,強迫自己挺起身子,慢慢往他去。
「姐夫,你想想我剛才說的話,那是如今唯一可以解決的辦法。」她遊說,泛著波光的瞳孔深處滿是希翼。
他臉上的神情恍若被籠罩在一層迷霧裡,朦朦朧朧看不真切,線條分明的唇角繃得緊緊,有種讓人觸摸,好將它撫平的慾望。
緩緩,張靜歡見他終於勾起嘴角,心生嚮往,她也揚起笑意,「怎樣,姐夫?同意我的提議嗎?」
「你所謂的維持現在的關係還包括繼續跟我上床?」他低沉的問,好看的嘴角揚起一道譏誚彎弧。
張靜歡心跳陡然快了半拍,她愣,旋即又旋開嘴角笑,「是,包括和你繼續上床。」
「張靜歡,你以為我一步錯,還會步步錯下去?知道現在的你在我心中是怎樣的嗎?你無恥,下賤,根本不配被我多看一眼,更不配有清清那樣的姐姐!」
張靜歡騰地瞪大眼,目眥欲裂,「我就是無恥下賤那又如何?別再說什麼看不起我,看不起你幹嘛和我上床?!」
似乎是氣得失去理智,張靜歡上前幾步,踮起腳尖,摟住他脖子就要吻上去。
秋耀宸氣急攻心,伸手狠狠的一推,「啊……」張靜歡尖叫,整個人都撞到病床旁的床頭櫃上。
腦子裡頓時轟鳴作響,疼得好似撞出個窟窿。
「你……」張靜歡怒得像是火焰中燒,她倏地瞪大眼睛看他,不過卻在看見他身後的人時,憤怒的眼睛裡寫滿錯愕,還有恐慌。
她的視線牢牢盯在身後,覺出有異,秋耀宸也跟著回頭。門邊,清清沒有情緒站著,她的神色像極了經歷著重大災難,整個人都嚇得傻掉一樣。
「清清……」秋耀宸一陣惶恐,他急著往她去,清清卻在這時甩手就跑。
「清清……」
跟著追出去,秋耀宸急得整個人都要瘋掉。
清清沒乘電梯,推開過道的門,拚命的跑,猶如逃亡,好似後面有洪水猛獸。
氣喘吁吁,可她卻不覺得累,好似身體已經失去意識,又好像身體不是她的,她只知道往前,不停的往前,卻沒有明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