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聽著那聲音,唐影的眉頭一皺,這淒厲的聲音,不就是女人分娩的痛苦的慘叫聲嗎?可是,算著日子,吳媚悅不是應該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才到預產期嗎?
早產?早產一個月?
在這醫術力量及不發達的古代,早產一個月,對產婦和腹中的孩子,無非就是滅頂之災,唐影的面色一沉,加快步伐,朝著坤寧宮的內室,飛快的跑去。
一臉陰沉如風雨欲來的楚傲天高坐在駿馬之上,聽著房間裡面傳出的淒慘叫聲,而後,他就見唐影的身體飛快的朝著房間內衝去,他想要拉住,已經是拉不住了。
推開門,整個房間之內,都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米糜爛和腐朽的味道,還沒有寒冬臘月,但是,對唐影而言,置身此間房內,如同置身於千年冰窟之中一般,桌子上,點著一根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蠟燭,閃著微弱的光,冒著黑煙,散發著強烈的刺鼻味道,在那微弱的燈火搖曳之處,沈清幽看到了一個如同鬼魅一般的女人,睜著一雙槁木一般乾枯的雙眼死死的望著自己,朝自己伸來一雙瘦的只剩皮包著骨頭的手,望著唐影,絕望的眸光之中閃過一絲希冀:「救,救我,救我!」
唐影記得,楚傲天在出宮之際,曾經交代大內總管,要好好照顧吳媚悅的起居,正所謂,樹倒猢猻散,一個被圈禁在皇宮之內的罪人,又怎會得到那些勢利眼的一絲憐憫呢?
她唐影向來有仇必要,但是,她從來不會對弱者下手,一個連生活都無法自理的女人,她就是勝了,又有何光彩呢?
「太后,你感覺怎麼樣?」
昏暗之中,唐影走向床邊,定睛細看,吳媚悅臉上的表情是無比的痛苦,本來就收的顴骨高突的臉在加上這痛苦的表情,更是顯得痙攣不已,她吃力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看著她濕漉漉的裙角,唐影面色一變,羊水已經破了,想必,這就快要生了吧!
一向冷靜自持的她也有片刻的慌亂,她經歷過生死,但是,從未見過女人生孩子,據說,這女人生孩子也是從鬼門關上走一回,而且,吳媚悅表情如此痛苦,很顯然,她還是一個高齡產婦,早產加難產?
唐影驚出一聲冷汗,轉身,打開大門,朝著站在門外的楚傲天高喊一聲:「你還發什麼愣啊?快去叫御醫啊,順便叫幾個宮女過來,趕緊燒熱水!」
楚傲天冷冷的看著聲嘶力竭的唐英,面部表情的說道:「她的死活,關我什麼事情?」
「楚傲天,你他媽的是不是人啊?現在這裡面躺著的人可是你媽,生你養你的媽!」
唐影被楚傲天的冷漠表情給激怒了,忍不住的想要罵娘了。
「生我?養我?我不否認她生過我,但是,絕對沒有養過我!」
拂袖,準備離去,卻被唐影一把拉住:「你真的不在乎嗎?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嗎?那為什麼一接到宮內的消息,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呢?」
「你這女人,關你屁事!」
心中的心事被窺視,楚傲天怒氣沖沖的甩開了唐影的手:「你不是很能幹嗎?那你替她接生啊!」
「你?」
唐影徹底無比了,眼珠子骨碌轉了一圈,轉身,一個人朝著屋內走去:「你走吧,不過我告訴你,我唐影,最不喜歡的就是冷漠無情的男人!」
剛邁出沒幾步的楚傲天身子突然一愣,而後繼續邁開大步,朝著坤寧宮的外面走去,拉長的背影,消失在 日落餘暉之間。
「太后,你還好嗎?」
唐影緊緊的握住吳媚悅的雙手,一滴眼淚,從她爬滿皺紋的眼角落了下來:「唐,唐姑娘,記得,記得你之前,之前答應我的!」
「你放心,我唐影答應別人的事情,向來不會反爾!」
得到唐影的肯定,吳媚悅的嘴角扯出一絲艱難的微笑,而後,劇痛再次襲來,指甲,深深的插進唐影的手背。
「該死,怎麼還沒有來呢?」
忍著手背傳來的疼痛,唐影皺著眉頭望了望門外,難道,楚傲天真的可以下這般狠心?
就在唐影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相信自己之時,背著藥箱的太醫和產婆金飛快的奔進了房間,二話不說的打開了藥箱,而產婆也摞起袖子,對著唐影說了一聲:「姑娘,請迴避吧!」
「不,不,不!」
吳媚悅一把拉住了唐影,唐影當然知道她在擔心和害怕什麼,拍拍她的手背:「放心,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
產婆見唐影不肯離去,無話可說,支起吳媚悅的雙腿,岔開,將手伸進去,探了探,而後臉色一變:「情況很不好,胎兒的頭未朝下!」
所謂頭未朝下,用現代的科學來解釋就是胎位不正,或者是胎兒的頭不入盆,在現代很簡單,直接剖腹,但是在這裡?
吳媚悅一聽到產婆這樣說,驚恐的望著唐影:「怎麼辦,怎麼辦?」
「我先去將此事稟明皇上!」
產婆急慌慌的想要離去,但是,卻被唐影給一把攔住:「你,哪裡也不准去,給我接生,快點接生!」
「我,我,我?」
產婆我了半天,也沒有將自己想要說的話給說出來,望著唐影那快要殺人的眼光,顫抖著身體,重新回到了吳媚悅的床邊。
「用力,用力,用力!」
吳媚悅的雙手緊緊的抓住床欄,臀部抬高,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是,這幾個月飢寒交迫的日子,早已經抽盡她體內所有的力量,即使她已經使出了全力,但是,卻不見絲毫的效果,而且,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如同一張白紙一般,然後,唐影就聽到產婆用一種驚恐無比的聲音大叫一聲:「不好,血崩了!」
刺鼻的血腥味頓時從空氣之中向唐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