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陸翰遠的眸子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臉,唯恐漏掉了他的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我這樣做,只是因為霍氏的根基不錯,只要好好的把資源整合一下,假以時日,說不定會成為天地集團一個很重要的平台也說不定。」
陸天揚說的冠冕堂皇,對於公私,他一向都分得很清楚。可是這一次,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私心有多少。
「是嗎?」
很顯然,陸翰遠並不相信他所說的話,知子莫若父,他的兒子又豈會是他看不透的。
「爸,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有看他,陸天揚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那方寬大的墨鏡遮擋了他大部分的表情。
「你幫她不是因為她長得像曉月嗎?與其說你是在幫她,不如說你其實是在彌補曉月,我這樣說應該沒錯吧。」
陸翰遠淡淡的說著,說完這句話後,偌大的書房裡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天揚終於緩緩地背過身來,嘴角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爸,到頭來,其實還是你最瞭解我。」
夜晚的霓虹燈依然在不停的閃爍著,和清冷的街燈交相輝映,將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了一片光影的世界裡。
或許是天氣慢慢變涼的緣故,街上並沒有許多人,偶爾有行人經過也是急匆匆的,沒有過多的駐留。
漫步在林蔭小道上,霍歡的臉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深深的吸進一口氣,然後又緩緩的吐出來,她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一陣風吹來,雙手環胸,她仍是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她隨即摁下了通話鍵。
「子宸,是我。」
她喃聲說道,聲音裡沒有一絲波瀾,坐在石凳上,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這座斑駁陸離的城市。
「歡歡,你現在在哪裡?我想見你。」
話筒那端,顧子宸的聲音異乎尋常的憂鬱。
「你在哪裡?出什麼事了嗎?」
下一刻,就看見霍歡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那張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沒……沒什麼事,就是突然想見你了。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和以往不同,顧子宸的聲音聽起來都無精打采的。
「好,我在常去的那家咖啡廳,你過來吧。」
看看前面,霍歡淡淡的說了一句,末了,在臨掛上電話的時候,小聲的說了一句,「開車小心。」
要了一杯卡布奇諾,坐在窗前,隔著那扇寬大的玻璃窗,她出神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竟然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歡歡」
就在她恍神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低低的呼喚聲。
轉過頭的一瞬間,霍歡笑了起來,如春花般燦爛。
「臭小子,怎麼了?皺巴巴的一張臉,我還沒死呢。」
她一臉戲謔的說道,剛剛的那一幕被她成功的隱藏了起來。
「歡歡」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顧子宸又輕輕的喚了一聲,那樣的眼神有著莫名的憂傷。
「到底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還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姐,姐替你做主。」
拍拍他的肩膀,霍歡很豪放的說道,對於朋友,她一向都是仗義,只要自己能做的,她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
「沒有。」
看著她,顧子宸的聲音近似呢喃,長臂一伸,逕自將她摟進了懷裡,緊緊的摟著,彷彿下一秒鐘她就會不見,那樣強勁的力道勒的她的骨頭都疼了。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霍歡登時愣在了那裡,睜大眼睛,就那麼呆呆的任他摟著,一時間,竟然忘了所有的反應。
許久許久,顧子宸終於放開了她,只是摟住她腰的手臂依然沒有鬆開。
「子……子宸,你到底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出門的時候腦袋被車給擠了?」
霍歡喃喃的說道,努力的想讓氣氛看起來不要那麼尷尬,可是當視線觸及到顧子宸的臉時,那抹笑也成功的僵在了那裡。
「歡歡,看著我的眼睛。」
雙手捧住她的臉,顧子宸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告訴我,你在裡面看到了什麼?」
他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今晚的子宸似乎有著重重心事。
「我的影子。」
眨巴著眼睛,霍歡說了這麼一句,刻意的忽略掉了心頭那突如其來的意外感覺。
「還有呢?」
仍是那麼看著她,顧子宸又問了一句。
「你的眼珠子啊。」
霍歡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隨即扭過頭,若無其事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霍歡,你嚴肅點。」
看著她那樣子,顧子宸只覺得頭頂上都快冒出煙來了。
心裡則是再一次肯定,終有一天,他會被她給活活氣死,而那一天絕對不會太遠。
「我是很嚴肅啊,只是子宸,你到底想說什麼?你不知道嗎?我最討厭裝神弄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