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幅樣子,是想起什麼了麼?」
他伸手,挑開她唇角的髮絲,以一種柔卻冷的語氣問道。
蘇雪泠卻沉浸在那些畫面中無法回神,因痛苦而含淚的眼底,呈現出大片的空洞……
「你……到底,為什麼那麼做……」蘇雪泠陡然回神,雙手死死抓住雪七黎的肩膀,「你想告訴我什麼……」
雪七黎忽然溫柔地拖住她的頭,側臉貼住她耳根,聲音輕柔曖昧,「我想告訴你什麼,你當真感覺不到麼?」惡意的一個挺身,猛然將她貫穿,她如遭重創一般,在痙攣的疼痛中卻流竄出蝕骨的歡愉。
臉蛋身體,都像被人點燃了火,她覺得下一刻,就會變成灰燼……
這樣可恥的對待,卻身不由己地承受著每一寸神經都在戰慄的歡愉……好……可恥……
看著她粉面含春,卻咬著唇瓣隱忍,一股邪惡到想要把她所有堅持都擊碎的念頭湧上心頭。
惡意的對著她耳根吹氣,發覺她戰慄發抖,立刻動作起來,每一次,都直達深處。
不管是痛苦,還是快樂——蘇雪泠,你欠我的,我要你一點一點的償還,當初,你是怎麼作踐我的真心與執著的,如今,我便如何一分分踐踏回去!
船上的人都聽得到動靜,一個女人,先是嘶吼,然後哭泣,然後呻』吟,然後接著哭……
卡拉尼抱著胳膊靠在甲板的護欄上,對安烈娜道,「原來,雪泠妹子真的哭過,原來,傳言不虛啊……」
安烈娜雙眼紅心閃爍,「嘖嘖,魔王大人就是強啊,要不是有個魔後在前面擋路,老娘也真想去試試水……」
卡拉尼沉默半秒,忽然扭頭瞧著安烈娜淫笑,「來來來,哥哥其實也不錯的,不敢說強悍起來有七尺,但是三尺是沒問題的……」
安烈娜嫌惡地擺手,「去死吧,誰要你那個萬個香爐插的爛貨……」
這次,卡拉尼是真的被打擊到了,臉色陰沉了片刻,忽然抓住安烈娜手腕,一不做二不休,想要霸王硬上弓。
但是,看見安烈娜那雙怒火勃發的大眼時,立刻萎頓了,「娜娜我那不是先連技術麼,如果沒有精湛的技術,怎麼能伺候好你,讓你體會到欲仙欲死的快樂」
花心濫情還找借口,找借口不說,還說是為了她!安烈娜氣得胸都要爆了,「哈,你這話說得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敢情你把魔族女人都戳了個遍,是為了練好技術來伺候我?!那好,我趕明兒也讓魔族男人都戳個遍。我那是為了讓你享受更好服務!」
這話的驚爆程度不啻於放了開天雷,正巧從來甲板散心的小侍女以及二樓那些在外面欣賞景色的天界使臣都大跌眼鏡。
安烈娜自然知道自己話讓人給聽見了,可她滿不在乎地甩了甩大波浪長髮,火紅的長裙依然在風中飄蕩起伏,那叫英姿颯爽。
最先受不了的不是聽眾也不是說話的人,居然是卡拉尼,「娜娜,別說氣話,以後千萬別說這個,對你名譽不好。而且……我聽了也難受。」
聽了這話,安烈娜鄙視地的乜斜他一眼,甩開他手,「少給我說這些好聽的,我想做什麼,不關你的事!」
說完臉蛋一樣,女王般離開。
幾個侍女看見她來了,都趕緊躲開了。
而樓上的神族卻開始竊竊私語,「看見沒,看見沒,魔族的女人,就是豪爽……」
「就是,上次去魔域最牛叉的服務場,那幾個魔女火辣地真是沒天理了,比咱們神族那些只會裝純的妞兒有味道多了。」
「要是什麼時候,能摸摸安烈娜的胸,那才叫爽呢,你沒聽說過麼,她可是整個魔族男人的夢想……」
「……」
卡拉尼的耳力那不是蓋的,他們在樓船上的竊竊私語他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凌厲眼刀戳過去,那幾個神族立刻乾咳幾聲,轉而說其他的去了。
二樓,白銀的房間裡,羯倡單膝而跪,「殿下,求你不要再這麼傷害自己了!」
白銀靠著床柱,半合著眼,金黃的頭髮撲了半床。
他的右手五指搭在床邊,血跡順著手指往下淌。
地上已經形成一汪小小的血池,而他似乎覺察不到血液正順著手指流失一般。
埔嶺說什麼,他並不回答,彷彿根本就沒有聽見。
但是,有一個聲音,他卻無法忽略,那就是從下面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哭泣和喘息聲。
神力太強有什麼好處呢?即使離得這麼遠,下面的動靜他卻能聽得很清楚。不用刻意傷害自己什麼,只要心流血了,就會外露在手指上。所謂十指連心,在他這裡,就是這樣的……
「殿下!」埔嶺以膝代步,爬到白銀面前,雙手抓住他的銀袍,道,「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她只是個魔族女人而已!你已經為了她受了那麼多苦,何必還這麼執迷不悟!如果,如果,她的心真的在殿下身上,那麼老奴也無話可說,但是……殿下,她根本就不愛你!」
最後的話,也許真的是太過殘忍,白銀渾身一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她根本就不愛你!
這是多麼殘酷的現實!
很多年前,是因為相見恨晚,很多年後,則是因為他們早已經建立起不容別人插足的羈絆!
影殤說,輸在起點你甘心麼?他當然不甘心,可是,不甘心能改變什麼嗎?命運之筆滑落的軌跡,是既定的人生之路,要想改變,除非跨越命運……
跨越……命運……
是啊,憑什麼一定要在命運的捉弄中徘徊迷惘,痛苦不堪,為什麼就不能在自己的意願下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陡然坐直了身體,眼底閃過凌厲雪亮的光……
*
蘇雪泠伏在床榻上,滿頭髮絲如盪開的水藻,撲散開來。
雪七黎躺在她身側,撐著頭靜靜地凝視著如同破娃娃一樣的她。然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長白皙,形狀優美,多麼美好的一雙手啊,看上去可以握住任何想要的東西,但是……始終在失去……
就像被供奉在神龕上的佛像,接受人們的供奉膜拜,其作用也不過是聆聽人們的心願,僅此而已……
「曾經我是多想保護你,多想和你一起去追逐我們曾經共同的夢想,可是,你卻背叛的那麼徹底……」手指輕輕滑過她帶著薄汗的臉頰,目光溫柔得滴楚水來,可同時盛滿了無法言說的悲傷。
「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有什麼苦衷。明明勝利在望,可你卻就在希望降落的一瞬,反戈相擊。難道真的如他們所說,從一開始,你的接近就只是為了讓我敗得更加徹底麼……」
翻身下床,隨意將一頭烏髮甩到身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身材精瘦健美,分寸恰到好處,俊美到讓人無法逼視。
這樣的容顏,艷麗到不祥……
然而,詭異的是,下一刻鏡子裡的面孔緩緩扯出邪佞地笑,「還是不相信她會背叛?看來,還是不死心呢。」
鏡子外的人也在笑,不死心,絕不死心……沒有聽到她親口說出原因,絕不死心……
「多麼微妙而又偉大的期望啊……只為了一個早已成定局的結果,強撐了幾千年……如果不是她耗盡所有的力量將『記憶之盒』上了封印,我真想讓你親眼見證她記憶裡的事實!」
「隨你怎麼說,我一定要讓她親口告訴我!」
「幾千年前到死都沒逼出的話,現在就能得到答案麼?也罷,我也想知道早點聽她說出來,這樣你就可以徹徹底底給我死透了!」鏡子裡張狂桀驁的表情,在下一刻無聲隱去,再看鏡面,只是雪七黎此刻淡然微笑的樣子。
伸手抓過袍子,隨意披在身上,推開窗子,仰望魔界的天空,依然是萬年不變的混沌。
樓船依然向下行駛,兩邊樓船數量漸漸稀少,來往的多是運送物資的貨船。是它們在聯通魔域六界,各種糧食寶石都是經由它們傳送……
魔域的高空,空曠暗沉,空氣卻有些冷了。攏了攏身上的長袍,嘴角緩緩勾起微笑,無數暗黑的雲層之後,那個隱藏在九天最高處的人,此刻正俯瞰大地,得意地微笑吧?
*
穹蒼九天至高之處,雲蒸霞蔚,永無暗夜。離日月最近的地方,有水鏡一面,水鏡之內,水波動盪,有一人趺坐水鏡之上,身前棋盤一台,身後二尺桌案一方,桌上筆墨紙硯具備。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此人白衣銀髮,面目清俊無雙,難辨性別。此刻,此人低眼垂眉,左右手各持黑白子,相互對弈。
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堪稱死寂。
正猶豫右手黑子要落在什麼地方的時候,棋盤上縱橫的凹槽卻開始閃現赤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