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宮去。你在府裡待著,等會兒乖乖吃飯,不要亂跑。」風琉月像是叮囑小孩子一樣,坐在床邊柔聲道。
「不要,我也要跟你一起進去。」童櫻坐起身,非常堅決道。
她懷疑,皇上是因為太子的事要找風琉月麻煩。畢竟,宮裡那位可是偏心的很哪。
「乖!不會有事的。在風國,現在還沒人傷得了我。」一看到童櫻那個表情,風琉月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童櫻看著風琉月誠懇的臉想了半晌,表情慢慢鬆動。
貌似……好像是……這樣。童櫻點頭。
半個時辰後,皇宮,御書房。
「兒臣參見父皇。」風琉月恭敬地單膝跪地,對風靖顏行禮。
「起來吧。」風靖顏坐在御案後,神色平靜,帶著淡淡的疲憊。
「謝父皇。」風琉月起身,躬身立著。
「坐吧。」風靖顏淡淡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風琉月在椅子上落座。
風琉月坐下後,風靖顏也不開口,只是沉默地看著風琉月。
風琉月好像毫無所覺,低頭看著自己膝蓋上的雙手,安靜而淡定。
這是他每次面聖特定的神態。
「……朕這次找你來,是想跟你好好談談。」沉默了片刻後,風靖顏緩緩開口,聲音飄渺而疲憊。
「是,父皇請說。」風琉月微微抬眸,看向風靖顏。
「這麼多年來,你是不是很恨朕?」風靖顏一開口,就是非常敏感的話題。
「兒臣不敢。」風琉月神色絲毫不變,淡淡道。
「你知道嗎,月兒?為什麼朕這麼多年明知道皇后和太子對你做的諸多事,卻不聞不問?」
「……」風琉月臉色閃過一抹驚疑,不知道自家父皇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於是選擇沉默不語。
「作為一國帝王,可以不聰明,可以不厲害,但是,必須比任何人都狠。對危害到自己的人都要毫不留情。」風靖顏望著風琉月,繼續道。
「可是,月兒,你知道嗎?你一直以來太善良了。現在對自己的兄弟手軟,那麼將來,就可能會對自己的敵人手軟。這讓朕怎麼放心將風國的江山交到你手中?」
「……」風琉月的眸中閃過一絲波動,似是相信了,也似沒相信。
「現在,既然你學會了保護自己擁有的,爭取自己想要的,那麼,朕就可以放心把王位交給你了。」最後,風靖顏放鬆般歎著氣道。
「……」風琉月依然不說話。
老實說,他無法相信風靖顏的真心。
「我知道,現在朕這麼說,你也許會覺得朕在拉攏你,你會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這些話,朕必須跟你說。跟你說了,朕就安心了。明日,朕就宣佈廢黜太子,新立你為太子。」
「……其實不用這麼急的。」風琉月終於不再沉默,慢慢說了一句話。
「這麼多年,你們兄弟的爭鬥終於落下帷幕了。朕不想在節外生枝了。」風靖顏臉上的笑容越發疲憊。
「……」聽風靖顏這麼一說,風琉月反倒不知該怎麼說了。
這麼多年下來,在自己的父皇面前他已經習慣了沉默,習慣了不表露心跡。
「好了,沒什麼事,你就可以離開了。」風靖顏好像也已經習慣了風琉月的沉默,擺了擺手道。
「是。」風琉月起身,習慣性就要轉身離開,可是,卻在半途停下了動作,「父皇……不問問皇兄嗎?」
「朕相信你會處理得很好。」風靖顏的聲音很冷靜,一點也沒有自己最寵愛的兒子正面臨生命危險的感覺。
「如此……兒臣告退了。」風琉月眸光閃了閃,躬身退下。
雖然不確定他的父皇這麼多年對他是什麼態度,但是,有一件事他可以確定:他的父皇是冷酷的。
「皇上,您真的不管太子了嗎?」御書房,一個年老的太監轉出了屏風,一邊為風靖顏斟茶,一邊輕聲問道。
「自古以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風靖顏非常簡短的回答。
***
回到王府,風琉月沒有回清風院,而是直接到了關著風琉啟的房間。
整個院子裡,除了看守風琉啟的人,就只剩下風琉啟了。
風琉月進去的時候,風琉啟抬頭看著風琉月,目光漠然。
「皇兄現在可有後悔?」風琉月站在門口,與呆呆坐在椅子上的風琉啟對視。
「後悔什麼?」風琉啟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
「後悔去招惹櫻兒。如果你不招惹她,我會繼續隱忍下去。」
「也許吧,但是,你會隱忍下去,童櫻不會。只要有童櫻在,你對我的威脅將越來越大,我有可能會因為童櫻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所以,我必須除掉童櫻。」風琉啟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
「這是你的借口。」
「母后不就是童櫻下毒害死的嗎?」風琉啟直直看著風琉月,緩緩問道。
「櫻兒沒有下毒。她只是將計就計而已。櫻兒從來不主動招惹別人。是誰在下毒,我想,你很清楚。」風琉月眉頭一皺,冷冷答道。
「是,我承認,當初是我和母后設計要給你們下毒。所以,我沒什麼可抱怨的,我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
「為什麼?難道這麼多年來,你還不明白,我沒有和你爭那個位置的心,我只是希望國家太平而已。」
「呵呵,你的心,我又怎麼會完全明白?那個位置,你現在這不就奪去了嗎?所以,只要你一天不消失,我就無法安心。」風琉月嘴角的那抹笑意越發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