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好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風琉月倏然抬頭,望向門口的童櫻,連他自己的都沒意識到,他的目光裡含著多麼強烈的驚喜……
好像是在沙漠裡獨行了很久的旅人,乍然聽到水流的聲音。
童櫻也被風琉月強烈的目光嚇了一跳,一時分不清那目光代表的是生氣,還是其他?
「你怎麼回來了?」很快地,風琉月就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壓抑著激動力持平靜道。
「我想和你談談。」童櫻強破自己直視著他的眼睛,平靜而堅決道。
「嗯,你說。」
風琉月平靜的態度讓童櫻有點疑惑。
「月哥哥也許不知道,如果這輩子我沒有失去記憶,是不會嫁給別人的。即使腦子壞掉了,變成了傻子,什麼都不記得了,也許,腦子裡還是會記著月哥哥。」童櫻抬眸,遠遠看著床上坐著的風琉月,低聲開口。
那個折扇男告訴她,月哥哥也是喜歡她的,只是怕委屈了她,才拒絕她的。讓她加油。
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啊。所以,她打算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讓他明白。
「所以,如果月哥哥不願意娶我,我一定會孤獨終老、淒慘一生的。」童櫻直直看著風琉月,斬釘截鐵道。
雖然隔著將近兩丈遠的距離,雖然屋裡昏暗,但是,不知為什麼,風琉月好像就是把童櫻的表情和眼神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種堅決,那種強烈的希冀和忐忑……將他的心狠狠撞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會考慮的。把童蓉放了吧。」沉默良久後,風琉月才開口緩緩道。
他的聲音舒展而低沉,好似帶著迷茫,也好似帶著歎息。
「……」童櫻疑惑地蹙了蹙眉,看著風琉月半晌後,分辨出了他聲音中的認真,沒再說話,就離開了。
童櫻離去後,風琉月在床上坐了片刻,就起身出去了,外面,喜宴已經進行到尾聲,幾乎每個人都有點醉了。
「我來,跟大家宣佈一件事。」風琉月看著大廳裡的人,平靜地開口。
雖然聲音不大,卻成功地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大廳裡的喧嘩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我剛剛娶的側妃,是別人代嫁進來的,所以,今日的婚禮,不算!」
風琉月說完,就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眾人呆呆地看著風琉月坐在輪椅上離去的背影,目光呆滯。
這麼說……是童大小姐逃婚了嗎?他們的王爺被拋棄了嗎?
眾人看著風琉月的背影有一種同情,心裡對童蓉升起了熊熊的憤懣。
***
童櫻去看童蓉的時候,童蓉正躺在花影的床上,一動不動,憤恨地瞪著床頂。
是童櫻把她送來這裡的,因為料定了沒人敢來花非羽這裡搜人。
「怎麼,事情辦完了?」
花非羽倚在門框上,看著一身大紅嫁衣的童櫻,面無表情,目光幽深難辨。就連一向習慣掛在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見了。
「嗯,辦完了。」童櫻轉頭,對花非羽微微一笑,「謝謝你幫我。」
「嗯。」花非羽垂眸,淡淡地扯了嘴角,掩住眸中的苦澀。
他一直希望童櫻遇到事的時候可以向他求助,可是,沒想到,她第一次向她求救,竟然是幫她可以嫁給別的男人。
這樣的求救,他寧願沒有,寧願她不要這麼信任他。
「我該放她離開了。」童櫻一邊說,一邊伸手在童蓉身上點了幾點,解開她的啞穴,「我們談談,怎麼樣?」
童櫻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童蓉。
「你想怎麼樣?」童蓉看著童櫻的眼神充滿戒懼。
「你不能嫁給靜王。」童櫻冷冷道。
「憑什麼?」
「憑我不允許。」
童櫻的目光如刀,望著童蓉的眼神,好像如果童蓉有半點拒絕,就立刻將她千刀萬剮。
「憑什麼我要聽你的?」童蓉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
「你可以不聽我的,到時候沒命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童櫻邊說邊伸手解開她全身的穴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童櫻冷冷道。
童蓉從床上起來,飛快地穿上鞋,快速向門口走去,身形有點搖晃。
「童櫻,我不會接受你的威脅的。」走到半途,童蓉回頭,看著童櫻大聲道,那聲音,那樣子,怎麼聽、怎麼看都屬於外強中乾。
「哦?!那你可以試試!」童櫻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童蓉的目光劇烈閃了一下,然後快速地越過花非羽,跑走了。
「不怕她回去重新嫁給靜王?」花非羽望著童櫻的目光如秋夜的月光,如水,涼涼的,透著安靜。
「她嫁一次,我抓她一次。」童櫻惡狠狠地握起拳頭,沒了剛才的殺氣,卻有一種小女孩的倔強和任性。
「是嗎?」花非羽的嘴角若有似無地牽了牽,「不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嗎?」
花非羽努了努下巴,指了指童櫻身上的大紅嫁衣。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怎麼看怎麼礙眼。
童櫻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臉上緩緩綻放一抹夢幻般的笑意……
「我覺得挺好啊,這麼漂亮的衣服,我想多穿一會兒。」童櫻張著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圈兒,像一個大紅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趕快脫下來,我討厭紅色。」花非羽沉默了一瞬,然後憋著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