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小姐,辛苦了。」風琉月推著輪椅行到窗前,看著窗前蒙著紅色蓋頭,安安靜靜端正坐著的新娘。
「……」新娘靜靜坐在床沿,並不開口說話。
「好了,這裡沒有外人,你把蓋頭揭下來,吃點東西吧。」風琉月繼續道。
「……」可是,床上的新娘像是別人點了週身的大穴一樣,依然坐得筆直,一動不動。
「……」風琉月疑惑地蹙了蹙眉,然後伸手,去扯新娘頭上的蓋頭。
可是,就在這時,一直紋絲不動的新娘動了……
她飛快地抬起雙手,放在額頭上,按住自己蓋頭。
風琉月越發的疑惑,眉頭再次蹙緊,「童小姐?」
可是,新娘依然一動不動地按著頭上的紅色蓋頭。
風琉月心中的疑雲更盛,用力一扯,只聽哧啦一聲,紅色蓋頭扯成了兩半。
紅色蓋頭下的人縮了縮脖子,害怕地閉上眼睛。
小小的巴掌大的心形臉,如玉的肌膚,緊閉的眼睛,睫毛因為害怕而顫抖著,小巧的鼻子,嫣紅的櫻桃小嘴,化著淡淡的妝,整個人美得像是月光精靈……
但是,她不是童蓉,她是……
童櫻!
「你怎麼在這裡?」因為驚愕,風琉月的聲音有一種乾澀的緊繃。
「……」童櫻緩緩地睜開眼睛,然後怯怯看向風琉月,低低嘟囔道,「我說過,我可以代替童蓉的。」
「胡鬧!」風琉月狠狠地拍了一下輪椅的扶手,「童蓉呢?」
「被我藏起來了,你一天不打消娶她的念頭,我就一天不放她出來。」童櫻撅著嘴,倔強地看著風琉月。
「告訴我,她在哪裡?」風琉月沉著臉,直直盯著童櫻問道。
「……」童櫻倔強地撅著嘴,不說話。
「起來,換回正常的衣服,趕快回去。童蓉我自己去找。」風琉月邊說邊站起身,去拉童櫻。
「我不要啦。」童櫻握住床柱,倔強地看著風琉月。
「童櫻,聽話!」風琉月臉色更加難看。
「……」童櫻不說話,只是仰頭看著風琉月,眼神委屈,漸漸地,眼眶開始發紅,慢慢蓄滿晶瑩的淚水。
風琉月看著這樣的童櫻,有一絲不忍浮上心頭,他感覺自己在欺負一個小女孩。
「丫頭,你要知道,我是為你好。你這樣背著罵名嫁給一個病秧子王爺,你知道以後要面對什麼嗎?你甚至不是作為正妃嫁進來的。」
「我不在意的,我會想辦法把你醫好的,我會讓你幸福的。」童櫻依然臉色倔強,直直看著風琉月的眼睛道。
「你……」童櫻如此一說,風琉月反倒哽住了,不知該如何勸。
這世上,童櫻還是第一個,說要給他幸福的人。
「我先出去了,讓人送一套衣服放在門外,你自己想辦法離開。」無言瞪著童櫻倔強的臉半晌後,風琉月一扭頭,也不坐輪椅了,大步走了出去。
在床上坐了片刻,童櫻就聽到門口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緊接著是一個小丫頭的聲音:「蓉夫人,衣服奴婢給您放門外了。」
童櫻的嘴嘟得可以吊一斤豬肉,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好像和誰賭氣似的。
***
「青影,你派人去查查童家大小姐的下落。」風琉月一邊向書房走去,一邊吩咐。
「是,爺。」青影躬身領命而去。
書房。
風琉月剛在椅子上坐下,門就被推開,季康安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還真是個倔強的丫頭啊。竟然想到了這種方法。」季康安搖著扇子笑呵呵道。
「你不在前廳喝酒,跑這裡來幹什麼?」風琉月沒好氣道。
「在前廳哪能看得到這種好戲啊。」季康安大喇喇地在風琉月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搖著扇子笑得一臉興味。
「我今天沒時間和你貧嘴,讓我安靜待一會兒。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風琉月有點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聲音裡有一絲疲憊。
他現在有點後悔和身邊這個傢伙成為朋友了,更後悔給了他隨便進出王府的特權。
「還真是無情啊。」季康安一臉寒心地看著風琉月,「不過,你無情,我不能無義。」
「朋友是用來幹什麼的,就是用來排憂解難的。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你分析分析,那個小丫頭怎麼處理。」
「不用,我自己知道怎麼做。」風琉月快速拒絕。
「就是因為你心裡的那個做法是錯的,我才來這裡苦口婆心地勸你的啊。」季康安一臉認真道。
「不必!」風琉月的聲音比臘月的冰還冷。
看慣了此人嬉皮笑臉的樣子,他一旦認真,更像是在惡作劇。
「既然你對那個丫頭也動情了,那就娶她進門怎麼了?那個丫頭多可憐啊,可憐巴巴地一直跟著你,一直用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風琉月因為季康安粗俗的用詞而不自覺皺眉。
「反正你也要有個王妃,這麼一鬧,好人家的女兒肯定是不願意嫁給你了。而這個丫頭雖然外頭的名聲差點,但是,實際上是個好姑娘,你可以娶到她,你就偷笑去吧。是不是啊,老兄。」季康安說的口沫橫飛,好像一個職業媒婆。
「……正因為她是個好姑娘,我才不能耽誤她啊。」沉默了一瞬後,風琉月的聲音突然變得心平氣和起來。
「覺得委屈她,是吧?那簡單啊,你立她做正妃就是了。」季康安的完全是一副「這是小事」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