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康欣穎還沒有起床,魏航已經到了,在藥廠的元老們面前,他沒有在欣傳媒時的嚴肅冷傲,保持著另一張和藹的親民面孔,縱然他再是想給康欣穎一點兒教訓,也忍住了。
會正常的開,開完會後的便餐正常的吃,與康欣穎的對話也與之前一樣。只是康欣穎對他的稱呼又是「少總」,而且她自己明顯感到心虛,跟他說話時連正眼都不敢看。
他倆的關係,在眾人眼裡早已是公開的,從昨天她的到來,已覺察到他們之間在鬧彆扭。這會兒一見更是肯定了,一個個都很有眼色的匆匆吃完飯溜走,康欣穎也混在其中溜走了。
魏航也看到了,但他裝作沒看到,嘴角帶著笑,因為她自動的來到藥廠,那就說明,她還是想著他的,他的自信讓他充滿了信心。正尋思著怎麼找她算帳呢!
突然楊有林出現了,只探了下頭又縮了回去。
「這個肖風,怎麼失手了呢?」魏航沒有聲的問了句,慢吞吞的走出餐廳,他已看到楊有林的狼狽樣。那就是說,楊有林已經知道自己所遭遇的危險了,他來這裡是尋求庇護的?找康欣穎?
魏航倒要看看,他會跟她說些什麼。
慢條斯理的向康欣穎的寢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正要推門進去,感覺後面有人襲來。
他感覺得出那是沒有敵意的,也是柔弱的,不需防備的等著手掌落在肩膀後才轉身。
看到的不是康欣穎一個人,還有個女孩,剛才拍他的就是這個女孩。
他沒有在意,只是瞄了女孩一眼,眼光就落到了康欣穎身上,滿是笑意的說:「我以為你又偷跑了。」
康欣穎也笑了笑,「放心,我目前沒有消失的打算了,我從今天起正式消假,回公司上班,我怕沒人看著你,你會偷懶,影響到年底大家的紅包。」
她的話說得很輕鬆,他卻看到了看到了她眼底的無奈與苦澀,隨即,眼光又才稍微仔細的掃過站她旁邊的女孩。有點兒眼熟。她是誰?
「航哥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虹兒啊!」蘇虹有點兒不滿,她都能一眼認出他,可他卻好像根本不記得她了,嘴噘得高高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虹兒?」魏航的記憶裡,確實沒多少印象了,想了想,總算還能記起她是誰,問出關鍵的問題:「你怎麼一個人到這兒來了?姨媽姨父呢?」
蘇虹立即扭捏起來,低著拉扯著康欣穎的袖子,將小女兒的嬌羞表現無遺。
魏航還有事呢,無心猜測她的來意,看看四周,沒有楊有林的身影。拉過康欣穎,對蘇虹說:「你自己玩去,我還有事。」
怎麼能這麼冷淡呢?康欣穎和蘇虹同時這樣想。蘇虹與他不見太久,又是以相親的身份來的,不好意思責怪什麼,康欣穎就不一樣了,她打算跟他說清楚。
才剛剛開口說兩個字,一個人影躥了出來,雙手緊緊抓信康欣穎的手臂,喊著救命。
除了魏航,兩人被嚇得不輕,都驚叫了起來。
「我是楊有林,我是楊有林。」來人不停的作著自我介紹,康欣穎才大著膽子仔細看了。
真是楊有林,可他怎麼和乞丐一樣?
「發生了什麼事?」康欣穎想掙脫他的手,不是因為髒,而是她對他反感,不想讓他碰觸到自己。
楊有林沒有鬆手,反而抓得更緊,乞求著:「求你保護我的安全。」
康欣穎根本就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怎麼答應。求助的看向魏航。他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立於一旁。
「少總,你幫幫他吧!」
不待魏航回答,楊有林驚恐的喊起來:「不,不,我不要他幫,他是魔鬼,欣穎,求求你幫我,我不想死。」
康欣穎更加糊塗了。她有對他的生殺大權嗎?「楊有林,你把話說清楚!」扭頭又問魏航:「少總,這是怎麼回事?」
魏航聳聳肩、攤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但康欣穎覺得他那樣子就是幸災樂禍,而且,幸災樂禍的根源與他有關。
楊有林見康欣穎還沒有表態,急得給她跪下來,看來,他受的驚嚇不是一般。
「你不告訴我怎麼回事,我怎麼幫你?」康欣穎已經很急躁了,要是能狠得下心,她會轉身離去。
楊有林也不起來,跪在地上抱住康欣穎的小腿,害怕的看了眼魏航,低頭說得顫顫巍巍的:「他、他要殺我。」
「哪個他?」康欣穎大聲的吼著問了。
「總裁。」
「總裁?魏航?」康欣穎根本不相信楊有林的話。魏航是有些劣性,可他孝順、重情,對下屬是嚴厲了些,但在薪酬上,從未虧待過,尤其是藥廠的開拓功臣們,他縱是反感楊有林接近她,但也只是提醒了幾句,像這樣一位不錯的上司,怎麼可能幹殺下屬的事呢?
板起臉駁斥了楊有林,還將他打藥廠藥方的主意的話說了出來。「楊有林,你很卑鄙,你接近我,就是想要藥方。在麗江,你已經親口承認,要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你會對我刑訊逼迫了吧?現你又想耍什麼花招?不好意思,你這一招,我看不懂。」
康欣穎在麗江的事,魏航何嘗不知,他沒說,只是不想讓康欣穎知道他對她做過什麼。現在聽她親口說出來,他正好借此說話了。
將臉也沉了下來,大力的一把拽開了楊有林。「楊有林,你對欣穎做過什麼?」
有了康欣穎在旁,又是在藥廠的範圍,還有聞聲趕來的蔡青、索南嘉措和王暢西,楊有林篤定魏航不會對他做什麼。一邊向康欣穎的方向靠,一邊恨恨的說:「魏航,我的一舉一動全在你眼皮底下,你會不知道?」
扭頭又跟康欣穎和其他人說:「你以為他是你表面看到那樣?你被他騙了,他一直都監視著你的行動的。要不然,我那晚也不會被人帶走了。還有你們,都被他騙了,你們以為生產的藥是什麼?是毒藥!」
見他的話沒人相信,舉起失去了一根手指的手讓眾人看。「知道嗎?這就是他斬斷的。」
蔡青和索南嘉措仍是不相信,因為魏航在他們心裡,是個善良的好人,不會做斬他手指的事。魏航與康欣穎的關係已經到了談婚論嫁,兩人時時在一起,需要監控嗎?還有藥,生產全過程他們一清二楚,是救人的藥還是害人的藥,會不知道?
王暢西也不相信,他清楚,對於楊有林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魏航根本不屑親自動手,如果讓人動手,楊有林是不會活著的。
康欣穎更不相信,她不認為魏航有監視她的必要。而魏航在她眼裡,是連殺雞都下不去手的,又怎麼可能斬掉人的手指。
事實上,也確不是魏航所為,他也不知道斷指的事。譏諷的說:「你的手指斷了與我何干,是你自己壞事做多了遭天譴了吧?告訴你,我真要斬,會直接剁下你一整隻手。」
蘇虹附和著說:「就是,就憑你那臭手還敢抓住我的欣姐姐,我都想斬了你一雙手呢!」
一切都在魏航的意料之中,楊有林果然不知道什麼,只是對他的身份有懷疑。可惜,一個不入流的貨色,比小兒科都不如的伎倆,哪能洩露他的秘密。
魏航已看出康欣穎對他厭煩,卻也感覺到她還有一絲的憐憫,決定徹底打消:「楊有林,你就別裝可憐博同情了。你跟欣穎說的你的老婆兒子死的了事,重新說一遍。」
這句話一出,楊有林知道魏航是去調查了他的,但目的康欣穎已知道了,無所謂說出事實來,只不過這個事實,他也得利用一番,不管康欣穎信不信,至少,讓她對魏航生疑也是好的。
「是,他們目前沒死。魏大總裁,我正要向你問他們是不是平安健在,你仍是善待他們嗎?你的任務我沒完成,你可別遷怒於他娘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康欣穎和蘇虹聽得一頭霧水。看看楊有林,再看看魏航。兩人似乎聯繫不起來啊!
魏航冷冷的開口了,「楊有林,你說儘管造謠吧!蔡青,算藥廠單方違約,按他的合同把該結的錢全結給他了,讓他滾蛋。」
康欣穎可不答應了。有了在麗江他說出想要藥方的目的,之前為博取同情不惜說妻兒慘死,現在又誹謗造謠,魏航還按自方違約給他補償?這魏航也太善良了吧?她決定「最毒婦人心」一把。
對著魏航就是吼:「魏航,對這種你還這樣大度?你的錢沒地方用了?拿去燒掉都比讓他糟蹋的好。」
轉身又威脅蔡青:「你敢付楊有林一分錢試試!」
最後,就輪到楊有林了:「楊有林,藥廠已不可能容下你了。你空有為人師表的名銜,卻沒有為人師表的質素,我會告訴你學校,你休想再用你的無恥教壞學生。」
楊有林沒想到千里迢迢擔驚受怕的來求庇護,卻是這樣的結果。是自己說得太多太過分以致結果相反嗎?可惜後悔已來不及。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唯今只希望可以留在藥廠,哪怕做個清潔工洗廁所,他以為,只要在藥廠這麼多人的眼皮底下,至少他的命是能保住的。
康欣穎怕魏航再說仁心的話,拉起他就向廠區的大門方向而去。蘇虹也厭惡的瞪了楊有林一眼,吐了他一口唾沫,跟在他倆身後喊著:「等等我呀!」
「欣穎,魏航不是好人,他真的殺人不眨眼,你一定要小心啊!」
「總裁不是好人,你還要留他廠裡寧可做一清潔工?」蔡青鄙夷的說完,讓索南嘉措把他趕出去。
「魏航真的不是好人啊!他真的殺人不眨眼啊!」楊有林淒厲的聲音在藥廠上方迴旋。誰也沒有看到他走出藥廠,但藥廠裡,也不會再有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