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楚子鳴才沉聲說:「如絮,不要開玩笑了!」
而楊如絮在低頭猛吃東西時已整理好了頭緒,她緩緩地抬起頭說:「不是開玩笑,我都這麼大了,我不會拿自己的終生大事來開玩笑的。我決定就在近期結婚,地點就在台灣那個嚴氏農場。」
「如絮,你要考慮清楚了,終生大事不是兒戲!」爺爺這時也沒了笑容。
「爺爺,您就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決定的事我也是再三考慮的。在回來以後,我就一直在想這事,我想如果嚴勇在沒有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來找我,我就毫不猶豫地跟他走。現在他真的來了,說明我和他真的有緣分了!」
「那麼我呢?我找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我算什麼?」楚子鳴還是沉聲地問,但額頭已佈滿青筋,眼底一片陰暗。放在口袋裡的手若不是堅硬的鑽戒,早就給捏碎了。
「子鳴,我曾跟你說過,我們是不可能的。這不?我們明顯地沒有緣分嗎?你,還是回家吧!」無情地表白就從楊如絮性感的唇間吐出。
「不可能!不可能!什麼不可能啊?」楚子鳴深深地閉上眼睛,看樣子內心掙扎得厲害。再睜開時,無助、痛楚、陰寒、渴望渾成一片:「如絮,不能再改變你的決定嗎?」
楊如絮撇開臉,無聲地搖搖頭。
「好!」楚子鳴掏出那枚精美的曾經的婚戒,遞到楊如絮面前,一字一句,竟比任何時候的平靜:「還記得這枚婚戒嗎?當年你遺棄了它,我不怪你,因為我同時在深深地傷害著你。但這五年來,它一直陪伴著我度過我思念你的日子,看到它,我就如同看到你,我才不覺得日子那麼難熬。本來我今天就想著用它向你像賠罪,讓它在世人面前光明正大地重新給你戴上。現在看來用不著了,對你我沒有意義了。我就只有放它在這裡,既然是你扔過的,那就給你徹底地扔它吧!」輕輕地放在桌上,站起身,疾步走出門外,那平日裡傲然挺俊的身影顯得有些挫敗、落寞!
「哎,如絮啊,你應該和爺爺商量商量再做決定呀。」爺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爺爺!我先上樓了。」楊如絮還是抑制不住的鼻音說,也不等爺爺反應就迅速上樓,對嚴勇她還是有理智尊重的。
爺爺無聲地搖搖頭,也站起身,對嚴勇無可奈何地說:「我也回屋了,你慢慢吃吧。非常對不住你了,招待不周!」說著拐著木杖回了屋,看樣子一下子蒼老了。
「沒事的,爺爺!」只留下嚴勇,看著剛才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慢慢變冷,他伸出手拿起那孤獨地躺在桌上的鑽戒出神地凝視著。
「爺爺,小時候您常教育我,決定的事就要去做。所以我的決定就不會改變的。再說你也瞭解嚴勇對我的感情,您就放心吧!」楊如絮就這樣婉轉地回絕了爺爺的再一次勸阻。畢竟嚴勇也不錯,在台灣他也是那麼用心照顧他們祖孫倆。所以當面爺爺就不敢勸楊如絮了,只是他也看出楊如絮並不是愛上嚴勇而娶給他,私底下還是勸一下楊如絮。
看著這幾天有些消瘦的楊如絮,爺爺無奈,他以老了不想再多走動的理由拒絕了楊如絮和嚴勇到台灣參加他們的婚禮。楊如絮也不勉強爺爺,說等一舉行完婚禮,就和嚴勇回莊園,以後三人就一起生活。
這幾天,楊如絮積極地奔波於辦理赴台結婚的各種證件中。每次每一種證件辦理得下來,她都會暗歎現在辦理證件的手續速度快。不管有的證件要等三四天才辦得。
楚子鳴那晚後,就再也沒見出現在莊園裡。
無人的時候,楊如絮才卸載下那偽裝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期間,袁銘賢來過一次。初為父親的袁銘賢本就喜氣洋溢的,但一見楊如絮,惋痛不禁出現在他的臉上。面對楊如絮欲言又止,沉默一陣後,只說了一聲:「保重!」就回去了。
終於,所有的證件都辦得下來了,楊如絮又開始了忙碌整理行旅。從來整理行旅都沒有這麼囉嗦,但這次卻為了考慮捨棄某種東西而猶豫半天。甚至神也頻繁出現,有時得嚴勇忍不住提醒了才回神過來。
想不到的就在要出行的前一天,老屋裡來了一個人。
她就是林姨!
不會是來替石雅筠討債吧?楊如絮想著。
林姨是較前老了些,也沒有了以前盛氣凌人,儼然一位慈祥和藹的中年婦女。
林姨客氣地和爺爺寒暄了幾句後,就拉楊如絮到院子裡。
楊如絮默默地一副任憑割宰的樣子準備洗耳恭聽林姨的「教育」,這時的她已沒有一絲反攻的慾望。她本就應受「說教」的,不是嗎?
「對不起,如絮!」林姨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向楊如絮道歉。
楊如絮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年可是恨不得把楊如絮千戳萬剮的沒對她說一句好話、看一個正眼的林姨呀。
楊如絮驚愕得不知所措:「林姨——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呀,相反是我對不起你們!」
「是我當年罵你,才造成今天這個局面啊!」林姨深歎了一口氣,苦笑:「如絮,林姨不應該把你媽媽所有的憎恨都強加在你身上!當年林姨罵你的那些難聽的話現在也收不回了。原諒林姨,好嗎?」
「我從來都沒有怪您,林姨!」楊如絮雙眼速蒙上迷霧:「再說我媽媽也確實做了那麼多不該做的事!」
「我真恨那時被罪惡蒙住了雙眼,讓你受委屈這麼人多年!如絮,今天林姨也請你原諒你的父親,不要怨恨他,好嗎?怨恨只會誤導我們做錯好多事的,林姨對你來說就是個例子!」
「我沒有!」楊如絮喃喃道,眼前浮起那個模糊的身影。說真的,她是很少記起那個身影,可能從小就從沒有「父親」這個概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