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晚上黑暗來得遲。
吃過晚飯,天還亮著,爺爺習慣性地拿起噴壺去給後院的青菜澆水。而楚子鳴走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搭拉著長長的雙腿坐在籐椅上休閒地看起電視來,一點兒沒有平日裡大總裁的形象!
任由楊如絮一個人處理飯後的家務,楊如絮怎麼總覺得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但不對勁在哪,又怎麼也想不出來。
忙完了家務,楊如絮走出家門要去看望生病的學生小芳。
楊如絮前腳剛踏出家門,楚子鳴後腳就跟著來了。
「你要去哪兒?」楊如絮蹙起細細的長眉問。
「你要去哪,我也去哪!」這時只有他們倆單獨一起,楚子鳴沒有了顧慮,在楊如絮面前,耍起了無賴!
「你就沒別的事要做?」楊如絮問。
「你說在這裡,除了跟你,我該做什麼?」楚子鳴依然訕訕地笑著。
「在這沒有事做就回去唄,丟下一個大公司不管,跑來這裡找沒事做!」楊如絮蹙眉。
「你在為我擔心嗎,如絮?」楚子鳴心中大喜,不自覺地提高了語氣。
「我白癡才為你擔心。我只是在提醒你:該回去了,不要讓你的家人擔心!」
「我,一個大男人,要去哪兒,還要家裡人擔心?就像你?」
「我沒什麼人會為我擔心的!」
「沒有嗎?爺爺呢?我呢?」楚子鳴明顯地感受到了楊如絮的黯然,他歎了口氣:「如絮,你一直沒有把我當作家人看待,但從幾年前你到我家裡那一刻開始,我就已把你當作我最親密的家人了。你的任何舉動無不牽動我的心啊!」
「你不要扯遠了。」楊如絮連忙打斷他,只怕他一揪這話題會說得更遠更深了,她怕他觸動到了她心底的那一根弦。
楚子鳴突然輕笑起來:「如絮,我知道你在為我擔心,就像剛才吃飯的,怕我吃不下那飯菜,是吧?」
「我哪有?」楊如絮趕緊低下了頭,面頰微熱。這個人有第三隻眼啊,明明剛才吃飯時他只顧和爺爺說話的,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眼!而他又怎會知道她為他擔心?
太陽已墜落到山的那一邊,餘光把整個山谷照得明暗閃動,草味、花香及橘子香味陣陣撲來。兩人無語地走在山間的泥路上,塵土逐漸粘滿了褲腳。此刻楊如絮的心情猶如被風吹得搖擺不定的樹木。
「如絮,我知道你在趕我回去。你就那麼不待見我嗎?」楚子鳴首先打破了暫時的沉默。
「知道就好!」楊如絮硬著口氣說,他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呀,怎麼老能看穿她的心思!
「哎——」又一聲長歎,聽起來讓人不怎麼安心:「知道嗎,我尋找你們的辛苦?但我找了你們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就絕不會輕意放手了。如絮,你回去的那一天就是我回去的一天!」後面的語氣變得堅定了。
楊如絮不由停下了腳步,第一次深深地看著楚子鳴,而後者正用那不再有著往日桀驁不馴和寒意的眼也正堅定地回視著她,她也不能忽略地看到了他藏在眼底深處的那一抹痛楚。
心,禁不住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