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的身體才微微動了一動,唇瓣有些不真切地吐出了三個重複的音節,「吉、茗、玥?」
彷彿是在笑,又像是嘲弄。
「沒錯!」
「你也想坐擁天下?萬萬人之上?」平淡無波的問題。
天下,誰不想要呢……
天下,呢……
為何心竟會濺起漣漪。
為何過往依舊未成雲煙!?
為何那人一顰一笑盡在他的心中,日夜將他困擾!
他無能地失去了她,但又無法忘得徹底!
如果天下……如果不是這天下,此刻,她又會在哪兒?在誰的懷裡……
「不,我只想救我弟弟。」
「朕可從未聽說過,這東西還能救人。」
「實不相瞞,我弟弟得了不治之症,只有我家鄉才有治病良藥,然,唯有吉茗玥才能幫我回到家鄉。」
宮影烈的手指重重抖了抖,猛然,他回過身來,目光撞見了鄭晴天……
那神韻,真是像極了當年的那人。
家鄉?
回到家鄉?
那時,他未能給她一百分的信任,所以她,再沒有給他一次機會轉身。
他眼見山崩地裂,眼見她跌進萬丈深淵,他想隨她而去,卻因吉茗玥的庇佑再次回到了地面……
他好不容易得知了她的下落,他千里迢迢趕去找她。然,她的眼裡心裡都只有另一個人,他與她來講,已完全陌生……
他瞬間白髮,得知一切都是一場誤會。然,她卻再不肯回到他的身邊……
都是吉茗玥……
都是為這傳說能得天下的吉茗玥,才叫他失去了她……
可是,讓宮影烈更加吃驚的,並不是鄭晴天,而是鄭雨眠……
那張臉……
那張臉……
他的手指猛然抓住了鄭雨眠的肩胛,瞪大眼睛喊她,「展顏!」
鄭雨眠被他捏的生疼,差點就流下淚來。
宮影烈這才冷冷推開了她,那人是絕對不會哭的,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更清楚,眼前的女子並不是他心中的那人。
「東方墨言。」宮影烈叫出一直沉寂在一旁悶不吭聲的男子。「別來無恙。」
什麼?他認識東方墨言?鄭晴天吃驚地看向東方墨言!
「好好的交到你的手裡,為何你卻將她打碎了。」東方墨言的目光落在那畫像之上,雙手已握成了拳。
好熟的一句話!是誰曾經這般說過?他居然有些忘記了?宮影烈的喉嚨哽咽了一下,「珍貴的東西,本不該交給別人保管。」
「將她交給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但你還是交了。」宮影烈忽而淺笑,魅惑非常,「如今,你帶來了這樣的禮物,是為了向朕取吉茗玥麼?」
他口中的禮物是與展顏的長相七分相似的鄭雨眠,還是與展顏的性情九分相似的鄭晴天?!
宮影烈冷笑道:「想要得到吉茗玥,至少要拿出些誠意來!」
「你願意借我吉茗玥?」鄭晴天大喜。
「朕要那個人自願來見我!」宮影烈的目光落在東方墨言的臉上。
「這不可能。」
「可不可能,是你們的事情。以恩,送客!」
就這樣,幾個人被轟出來了。
「他想要見誰?你認識,對不對?是不是和雨眠姐姐很像?和我又是什麼關係?東方墨言,你快回答我!」
「琴天,你一定要救你弟弟,對不對?」
「對!」
「不管怎樣都會救的,是嗎?」
「是!」
「那你什麼都不要問,到了靳雪國,你便會知道一切,好嗎?」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東方墨言蒼老了好多……
緩緩,鄭晴天點了點頭,「好!」
*
「皇上,他們已經去靳雪國的途中了。」
琴天?
你也與她一樣,都來自那個世界嗎?當初我無法相信這其中荒謬,情願選擇不信她。我戀的人是她,恨的人也是她。但是,我也始終無法忘記她!我想要再見她一面,然後,對她說最後一句話……
*
靳雪國。
天朗氣清,日光灑金書房,暈出一層金燦燦的光芒。
「父皇,這《禮運大同篇》我老是背不熟。」穿著白色長衫的小女孩嘟著粉嫩嫩的小嘴向著靳雪皇冷夜汐撒著嬌,「不背了好不好?」
喂喂喂!你這小屁孩才幾歲啊!就跟我男人撒嬌!乃個是我的男人有木有啊啊啊!藍衣女子冷哼一聲,嘲笑道:「那是你資質愚鈍,你哥哥比你聰明多了!」
誰知那小女孩不高興了,生氣地瞪了藍衣女子(=母后)一眼,「你才愚鈍,你我這年紀的時候,連三字經都沒背好!!」
藍衣女子氣急,抽了一根雞毛撣子就要揍小女孩,「那是你母后家鄉不需要被這些個破玩意兒!你才幾歲而已,居然嘲笑老娘……」
憤怒!她為啥要生下這種女兒!簡直悔得腸子都青了!
一看不對,冷夜汐連忙攔開即將拳腳相見的母女,俯身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唇畔揚著柔和的笑,聲音輕柔地說道:「父皇資質過人,母后資質稍欠,平分到你們兄妹身上自然拉低了水準,你皇兄又搶得多了一些,你背不出也是正常的。沒關係,小模樣長得不錯,應該嫁的出去。」
藍衣女子+白衣女娃:滾!!!!
展顏各種幽怨:親們,乃們看《極品》的時候想到過本姑娘這種結局嗎?!
小汐汐恬不知恥地靠過來:怎麼了呀?小日子過得還不夠爽。
展顏衛生眼一個:你妹!你當初那麼深情款款,對我多體貼多關懷,現在呢!現在呢!!你眼裡只有你女兒……!
白衣女娃:哇,母后你在吃醋呀……相比起來,母后你的眼光可比父皇的高多了。
展顏:那是……(得意一下,突然發現不對)臭丫頭,你怎麼說話的!!
飛鴿傳信——
大家停止了玩鬧。
展顏攤開信件。
「誰寄來的?」冷夜汐湊近她的耳旁。
淺淺的香氣,在她的耳畔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