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第一次相遇是在一個下雪的天。
那時候的她好小,彷彿是只需稍稍碰觸就會破碎的琉璃娃娃一般。
落地窗外,不斷飄落點點雪花,白霜凝結在表面,寒風蕭瑟,寂冷的冬天更顯淒涼。
城堡外沿走廊,一抹嬌小女孩沉重邁著步伐,攏了攏身上單薄的衣服,不算絕美的臉蛋凍得通紅,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寫滿了倔強。
衣裙破破爛爛,隱約還能看見裡面露出大塊猙獰的傷口,在狂風的撕咬下,她的傷口滲出絲絲血跡,染紅了白裙。
她的雙臂環著一袋麵包,即使身體再怎樣疼痛難忍,她仍然抱得死緊。
因為,那可是她和冷蕭冷燕他們幾天的食物啊。
走過走廊,她渾身力氣似被抽光了,腿一軟,身子踉蹌向前摔去。
正巧,下巴剛好抵在一雙錚亮價值不菲的皮鞋上,她嘴唇緊抿,抬頭,瞬間錯愕。
她望見一位如同妖孽幻化而來的美少年,流瀲湛紫瞳孔即使處在昏黑環境中也能如此璀璨耀眼,僅僅那一眼,她便陷入了地獄深淵。
他溫存勾起薄唇,隱隱收起陰驁駭然的氣息,噙著溫柔笑意。
蹲下身,指著一旁髒兮兮的麵包「怎麼辦?好像不能吃了」
她順著目光望去,眼眶頓時猩紅,晶瑩淚水縈繞在眼邊,她抽泣了聲,硬生生將淚水逼回眼中。
她極少哭,就算身體痛苦到麻木,她也不曾哭過。
可是,那是他們三個人的食物,就意味著冷蕭冷燕他們要挨肚子了,餓著肚子怎麼可能承受得住幾天後的訓練。
她不想看到一個個同伴離她遠去。
他有些好笑地凝視著她「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知從哪兒來的氣力,她倔強地從地上爬起,金絲地毯咯得她的膝蓋生疼。
豪華房間內,高掛牆壁上的水晶燈爍爍綻放光彩,兩人同桌進餐。
他誚有興趣的瞇眼,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滿口陰佞和玩味。
從小到大,他是毒蛇罌粟的化身,女人前仆後繼,而他可以和任何女人在一起歡~愛,但完事後便會立刻進浴室沖洗身體。
他有潔癖,嚴重的潔癖。
愛上他的女人,統統找死,沒有一個好下場。
可他自始至終的,只愛上了一個倔強無比的女子,她叫冷雲幽。
接近她的目的,到底是利用她,還是想讓她愛上自己?
他自嘲一笑,到了最後,連他也不清楚了。
或許她不知道吧,靳千凝表面身份是他的未婚妻,其實只是他玩弄於股掌中棋子,用來對付他爺爺的一顆棋。
曾經的他認為愛情是一度的自私和佔有,直到她逝去,他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愛。
她不愛了又如何?
他愛她就夠了,只要能隨時隨刻保護她的安全就無謂了。
可是,他終究令她心碎了。
雲幽,如果能時光能再重回過去,但願我們的愛情不是曇花一現,不值珍貴。
他將她的身體存放在冰棺中,瘋狂親吻她僵硬冰冷的屍身,鳳眸流下的濕潤淋濕了她的容顏,化了肌膚表面一層層薄薄的冰霜。
她死了,他頻臨瘋狂。
『雲幽,我什麼都知道……你恨我也好,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只要你能醒來』別再睡了好不好?
他知道因為靳千凝,雲幽所遭遇的一切。
得知她和他的孩子逝去,他也痛。
表面裝作什麼都不在乎,其實他的痛苦不比她少一分。
他逼近,她逃跑。
他為了得到她,為了奪得她的心,他一步步設下圈套,周密計劃幾年,可她還是逃了,難道他在她心中就這麼不堪嗎?
她哭著求他。
口口聲聲說他自私。
她說的對,他是自私的。自私到用偏激的方式把所有阻擋他們的東西一一除去,讓她避開不堪絕然,而他卻換來了什麼?換來她的恨。
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那男人是冷酷無情的。但是,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為了她連自己的親爺爺都殺了。
清風用禁術將她的靈魂體抽離出,暫時存放在異世與她磁場相近的身體上。
在那場跨越千年追尋中,他失去了記憶,成了西國凌皇。
在國宴見到那抹嬌小的身影,他瞇起銳利鳳眸,將她的容貌刻在腦海中。
第二次相見,是在他的軍營中,他逼得她無路可退,只得乖乖順著他去西國。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一直都在傷害她。
她每次痛不欲生的時候,他何嘗不痛?
那把被折斷的木梳子,他一直保存著。長髮綰君心,幸勿相忘矣……
為了留住她,他不惜一夜斬殺千人,將皇宮染成煉獄,成為暴君。
他恢復了記憶,她的身體也在漸漸崩潰,如不能馬上回現代,她必定會魂飛魄散。
他強硬餵她吞下那枚冷丸,讓她忘記過去種種不愉快的事,好安心回到現代。
清風一直在為她默默付出,偷偷給她解藥。
她失憶的那段日子是他度過最幸福的時光,如果她能像愛夜非羽那樣愛他,哪怕只有一點卑微的愛,他都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佛說:生前罪孽太多,死後必入地獄。
雲幽,要入地獄的是我,如果我的愛只會傷害你,我願意放手。但是,給我一個完美的婚禮好不好。
他真的好想看一看,她為他穿上婚紗的樣子。
以前你是屬於我的,而現在,我只想屬於你。
————————RN 素色綰紗——————————————
指尖纏繞她的髮絲,幽香猶存。
雲幽,在你昏迷期間,我故意把婚禮地點定在愛爾蘭。
親愛的,還記得我們共步的婚禮嗎?
親愛的,還記得愛爾蘭一百年的約定嗎?
親愛的,還記得只有死亡才能讓我們分開嗎?
親愛的,不要逃了好不好?讓我好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