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場悲哀可笑的婚禮。
雲幽站在巨大古典鏡子前,鏡子裡的女子雍容華貴,勝雪白紗鋪了幾米遠。
那是一件雪白抹胸婚紗,是墨律請法國名家為她定制的,世界僅一套,獨一無二。胸前碎花點綴,寬幅拖尾,腰身以下佈滿無數波浪輕紗。
她突然瞇起眸子,微皺的秀眉透露出她的心事重重,淡靜眼珠裡沒有一點溫度。
幾天前,墨律帶她去了精神病院,雲幽杏目微膛,那個被關在房間裡瘋瘋癲癲的女人居然是靳千凝。
他可以縱容寵溺任何一個女人,同樣可以將人瞬間打入地獄。
她低低笑了,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悲哀,總之笑容比哭還難看。
因為現在的靳千凝儼然就是她的昨天。
靳千凝害死了她的孩子,本來想親自了結她,但見她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雲幽抬起的素手緩緩收回。
有時候,活著比死更加痛苦。
她愛他時,他不珍惜。她不愛他了,那便什麼都不是。
婚禮開始前,她淡然問道「墨律,你真當我是沒心沒肺的玩具麼?」
「……」墨律撫摸著她「你到底有沒有心?」
雲幽低沉嗤笑「呵呵,我沒有心了,當我有心的時候,甚至卑微的把心捧到你面前,而你呢,毫不留情的踐踏!」
他承認,以前是他的錯。
他沉悶片刻,紫瞳黯淡「我知道你恨我,但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給我一個完整的婚禮好麼?幽……」他想要什麼,她從來沒有拒絕的份。
聽見墨律沙啞無力的嗓音,雲幽怔住了,他何時這樣卑微向人乞求過?不配,真的不配。
她斂下羽睫,輕輕一歎,其實她和靳千凝一樣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多少個夜晚,她如死屍般躺在床上,耳畔縈繞他沙啞的一遍遍低喃「幽,真是對不起」
……
空前盛世的婚禮正在舉行中,宴請無數商界甚至黑道大腕來參加婚禮。
儘管新郎訂婚和結婚的對象不是同一個人女人,也不敢議論什麼,該嗨的嗨,該送禮的送禮。
無數強烈白光閃過,她眸子靜靜地微顫,濃密羽睫掩去了淡淡內疚。
「冷小姐,無論貧窮、疾病、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你都願意對墨先生不離不棄,一生一世愛護他嗎?
雲幽抿唇,沒有回答,而是轉過頭,淡冷目光掃過全場,撲捉一抹消瘦的身影。
她甜美而笑,朝他輕輕點頭。
雲幽開口,清脆聲音環繞全場,似人間最動人的旋律,說著和婚禮無關的話語。
「小時候我的身份卑微,總是膽怯的叫你首領…首領。我是懵懂的,是你教會了我什麼是愛,但你知道嗎?我也愛上了你。曾經我愛的卑微,就如同我的身份一樣,我配不上你。」她提起一段柔美白紗,唇角噙著世界上最美的笑靨「那個男人還在等著我,再不回去的話,他會生氣的……」
細語從耳畔飄過,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下,新娘直直倒在新郎懷中。
與此同時,一位俊美男子揚起微笑,默默閉上了眼。
「幽……」墨律俯下身,親吻她眼角,一滴滴晶瑩潤濕了她的臉頰「別了…我的幽……希望這一次,我沒再傷害你…」
如果他能給你想要的愛,我願意放手。
他知道她要離開,是因為內心的自私,希望在她臨走時,圓滿自己一個完美的婚禮。
——
大周乾元二十九年。
帝都繁華熱鬧,人來人往,一抹嬌小白衣少女穿梭在人群中。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馬車垂簾被大風懵然掀起,俊美如神的側容躍入眼簾。
瞳眸一縮,目光柔化彷彿在瞧分散癡念的戀人,好多年了,他還是這樣冰冷。
雲幽紅了眼眶,這個男人為了她征戰天下,為了她洗了三千後宮,為了她跑遍萬千江山。
她又何德何能值得他付出。
今後,就讓她來追尋他吧……
她唇角凝起淺笑,深吸一口氣,笑嘻嘻大聲喊道「皇帝爸爸我在這!」
話語中夾雜了太多思念和愛,全場一下子安靜了。
目光積聚在她身上,皆疑惑瞪著這小娃娃。
可馬車上的男子不能淡定了,他臉色一變,深邃狹長鳳眸微微瞇起,如膺視線緊緊凝視著那抹狡黠的身影。
是她,那狡詐清澈的笑容,他永生不能忘記。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凝結了,眼底只容得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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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到這了,後面番外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