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白潔,檀香龍榻上的小人兒睫羽顫了顫,如蝴蝶翅膀撲朔抖動,她睜開眼,如水的明眸匍匐著迷濛,身側一片冰冷,她知,夜非羽去上早朝了。
每個夜晚她睡得踏實,連原有的警惕也放鬆了,她好像漸漸沉淪在那個灼熱的懷抱中,已成習慣,不能自拔。
這個認知使她感到害怕。
楠木墜翡翠玉石刻著盤龍圖騰的窗格,大大敞開。
琉璃瓦簷有規律地滴落水珠,空氣瀰漫著沁香的泥土氣味,雨水將樹葉上的灰塵清洗乾淨,恢復了它本來嬌嫩透綠的顏色,空氣清新,土地濕潤,漢白玉石鋪地面沾了水,閃爍著晶瑩光澤。
她喜歡下雨,特別是落雨後的早晨。
昨晚穿著的小號鳳袍綢衣並沒有脫下,雲幽起身下榻,卻見龍榻旁邊不知何時放了一個小板凳,她欣然一笑,小腿踩著板凳輕鬆下了龍榻。
她站在玉石地面上理了理衣袍,腰間有幾處褶皺,是裁縫故意做成的這個樣式。
雲幽邁著小腿走了出去,等候的宮娥眼神依然非常驚訝。
小皇后幾月大會自己吃東西,會自己說話,會自己走路。
這些放在一個未滿一歲的孩童身上,不禁有些不可思議。
宮娥們見雲幽小小的身子套著略微寬鬆的鳳袍,但不顯奇怪,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她現在不餓,只想出去透透氣,於是對那些宮娥威嚴正色道「抱本宮出去散散心」
「皇上吩咐過,不准皇后娘娘亂跑」一名宮娥上前,神色囂張,顯然不把她放在眼裡。
「本宮想出去還要你指點?」雲幽不緊不慢地逼近她,琥珀色水眸暗沉陰冷。
那名宮娥只覺背脊骨滲透著絲絲寒意,臉色倏地蒼白,她聲音顫抖道「奴婢不敢」
雲幽冷笑,隨手指著一個碧衣宮娥「你,過來,抱本宮」
碧衣宮娥驚恐地連連儘是,匆匆上前抱起雲幽,領著一群宮娥出了凌霄殿。
地面打磨過,經雨水浸濕,有些滑溜。
碧衣宮娥抱著雲幽,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摔了自己不要緊,要是把皇后給摔了就麻煩了。
「皇后娘娘要去哪兒?」服侍在身旁的宮娥輕語問道。
雲幽慵懶地靠在碧衣宮娥的懷中,淡淡道「隨處轉轉吧」
她還沒好好轉過皇宮,皇宮果然規模宏大,金碧輝煌,白玉石砌,青磚地面。
偶爾路過幾名身穿華麗長袍的容貌俏麗女子,用妒恨的目光怒瞪著她,雲幽失笑,這些女人少說有十五歲了吧,應該是夜非羽的妃子,讓他上幾個比他大那麼多歲的女子也不嫌寒滲。
再說,他現在也上不了。
「啊」突然,一名渾身鮮血的女子映入她的視線,那女子痛哭著抱頭,鞭子劃過一道弧線,刷地重重落在女子身上,女子疼得尖叫「李公公,奴婢錯了,不要再打奴婢了」
雲幽挑眉,李公公?
手裡甩著鞭子,目光狠辣身著藍色錦衣的人正是李公公。
「過去看看」雲幽黑眸閃爍,語氣陰冷下來。
「喲,李公公啊,怎麼,多日不見,日子過得挺舒服的」她玩味一笑,示意宮娥放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