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著急的道:「讓屬下和主子一起去吧?」青雲和紫月也連連點頭。宓兒搖了搖頭道:「你們不經常出入宮禁,冒然出現反而不好,秋夕穩重機敏,有秋夕在就可以了!你們今日就留在鳳棲宮吧,晚一會兒多和我說些父親和母親的事,秋夕你去安排一下,回頭本宮會和皇上說的。」
秋夕福身領命,對著宓兒道:「奴婢出去吩咐一聲就回來服侍娘娘您更衣!」說著躬身退了下去。
不一會秋夕回來服侍宓兒更衣。藍衣也進來幫忙,兩人為宓兒換上明黃色的宮裝,戴好鳳冠,宓兒突然想起自己夢中的那個女子,鬼使神差的提筆在自己的額頭上畫上那朵奇異而繁複的花兒,畫完之後宓兒看著鏡中的自己愣愣的失神,自己和那個女子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為什麼她會進入自己的夢裡。
藍衣和秋夕看著宓兒也一陣失神,主子的美她們是知道的,可今日的主子似乎更美了,美的仿若天人,美的那樣不真實,彷彿隨時會乘風而去。
宓兒回過神來站了起來,帶著兩人出了內室,外面步攆已經準備好,宓兒和青鸞帶著秋夕和綠繚一起前去壽康宮,白綾和藍衣也回到前朝等北堂逸和康傲下朝,只留下青雲和紅裳等人。
紅裳有些不服氣的道:「咱們的公主為何要在這裡委曲求全,看那個老妖婆的臉色!」
青雲面色一沉,低聲喝斥:「住嘴,此地不是咱們月眠,莫要給公主惹麻煩,主子願意呆在這裡是因為璘月皇帝,不是我們這些下人可以議論的。
紫月看了一眼青雲,低聲道:「青姐姐,如今月眠國內情況如此複雜,真的不說給公主聽嗎?」
青雲沉思著道:「這是國主的意思,國主說了,如果公主在這裡真的幸福,讓咱們斷了和月眠的聯繫,讓公主安心過屬於她自己的人生,我們照辦就是了!」紫月和紅裳還想再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宓兒和青鸞坐在步攆上,並排走在宮道上,這與禮制是不符的,但只要主子不介意,下人們又怎會計較,仲夏的早上太陽已經有些毒辣,雖然步攆上搭著涼棚,但還是抵不過太陽的炙熱,依然熱浪逼人。
宓兒還好,青鸞本就怕熱,如今已經有七月的身孕,更加覺得難以承受,兩人聊著聊著青鸞已經有些受不了了,煩躁的道:「這天氣怎麼這麼熱啊?」
宓兒看著青鸞,淡笑著道:「你懷著身孕身子本就虛熱,我看你這段時間還是讓溫豫陪著你找一個避暑的地方,躲些日子的好!」
青鸞聽了馬上認真的點了點頭,高興的對著宓兒道:「皇兄每年這個時候也會出去幾天,每一次我都覺得皇兄孤身一人有些可憐,不過今年不會了,有皇嫂陪著皇兄,皇兄一定會樂不思蜀。」宓兒聽了溫軟的一笑。
兩人說著話兒已經到了壽康宮,秋夕和綠繚扶著兩人下了步攆,一前一後走進壽康宮,進去後宓兒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殿內坐的還是那些人,除了惜雲公主和幾位太妃外,還有淳郡主和方琴琴還有秦蓉。
這次她們倒是沒有怠慢,都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給宓兒施了一禮,而且淳郡主還有些討好的對著宓兒笑了笑,秦蓉依然是恭順有禮,倒是方琴琴笑得有些不自然。
太皇太后看宓兒也不似以前那樣面陳似水,看宓兒的眼神柔和了許多,宓兒和青鸞恭敬地給上前太皇太后請安,剛俯下身子,太皇太后已經開口柔和的道:「皇后身子不好,青鸞又有身孕,就不必拘禮了。」說著示意身邊兒的人將二人扶起來,和原來完全判若兩人。
宓兒雖然疑惑,但看太皇太后似乎不似作假,也許是真的想開了,宓兒剛坐下淳郡主就開口道:「皇后姐姐今天打扮的好漂亮!」說完討好的一笑。
未等宓兒開口,青鸞已經眉頭一皺,假裝不經意的道:「淳郡主是否喊錯了,以你的身份理應喊皇后為皇嫂,這姐姐可不是隨便亂叫的。」青鸞說的的確沒錯,淳郡主平日裡叫曄無情皇帝表哥,理應稱宓兒為皇嫂,可此時卻叫宓兒姐姐,其居心可想而知。
淳郡主如此討好宓兒完全是因為太皇太后跟她說,如果還想進宮,一定要和皇后和睦相處,淳郡主是個單純的女子,今日才會如此討好宓兒,不想被青鸞如此數落,頓時再也控制不住脾氣,剛想發作,卻被身邊兒的方琴琴拉住,只得恨恨的看了一眼青鸞,她早就看青鸞不順眼,聽說不可近親通婚也是青鸞提出來的,對青鸞就更加不滿了。
惜雲公主對淳郡主此時的行為實在是無奈,看來這孩子一直沒有放下,如果不是母后此次病重,她是說什麼也不會讓淳兒再進宮的。
宓兒看著淡默不語,到哪裡都有些人是不安分的,總是妄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太皇太后對淳郡主也有些失望,這樣的性子恐怕不會有一日安分。
轉投看向宓兒,對著宓兒道:「家宴還早,哀家有些累了,皇后扶哀家進去歇會兒吧!」
宓兒恭順的站了起來,一邊兒福身領命一邊兒想,看來太皇太后要進入今天的正題了,思索間已經來到太皇太后面前,伸手將太皇太后扶起,往內殿走去,惜雲公主站起來道:「女兒也陪您進去。」
太皇太后擺手道:「誰也不必進來,哀家和皇后說會話兒。」惜雲公主只有作罷,青鸞則有些擔心的看了秋夕一眼,秋夕悄悄的退了出去。
內殿內宓兒扶著太皇太后坐在籐椅上,恭順的站在一旁,太皇太后沉聲道:「你也坐下吧!」宓兒恭順的謝恩,坐在一旁的秀墩上,安靜的看著自己的腳尖兒。
太皇太后輕輕一歎,然後有些無力的道:「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如果沒有你的那一瓶藥,愛家恐怕早就去見列祖列宗了。」宓兒沒有開口勸慰,像太皇太后這樣的人是不需要別人勸解的,她自己的心理比誰都清楚。
太皇太后頓了一下繼續道:「自從回宮後哀家想了很多,哀家一生要強,自認為為了璘月,為了皇家為了天下穩定犧牲了很多,包括哀家的一雙兒女,和一輩子的孤單,先帝為了皇帝的母妃二十年未曾再喊過哀家母后,未曾進過壽康宮,惜雲和哀家的母女關係一斷就是二十年,哀家這段時日在想也許哀家真的錯了,經過這一病現在哀家也想通了,皇帝喜歡你,執意要你為後,以你的才智品性,這個一國之母倒也當得,皇帝說得對,有什麼比他自己喜歡更重要,哀家現在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你能勸皇帝再納幾個妃子,好為皇家開枝散葉。」
宓兒沒有說話,依然靜靜的坐著,心裡卻在翻江倒海,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的,世間之事有時其實早已注定,非人力所能改變。
太皇太后見宓兒不說話,沉吟了一會兒又道:「哀家知道你和皇帝感情好,容不得別人,你別怪我這個老婆子多管閒事,你入宮也已經一年有餘,承寵也有半年了吧!而且皇帝沒有別人,你一直是專房之寵,可卻一直沒有動靜,如今連雲的媳婦都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你讓哀家如何能不急。」宓兒聽了太皇太后的話,心裡更加苦澀,卻依然沒有說話。
太皇太后無奈的一歎:「哀家回宮時,在壽康宮門口,皇帝曾跟哀家說過,就算他將來無福,沒有子嗣繼位,還有睿王的鳴兒,哀家就知道皇帝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可你真的忍心讓皇帝無後嗎?」
宓兒抬起頭,對著太皇太后道:「皇上真的這麼說?」看著太皇太后點頭,宓兒眸色一痛心裡更加難受,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卻從沒有對自己說過,難怪他從未在自己面前提過孩子,難怪他讓自己喝下依蘭草,他早就知道自己難以為他誕下子嗣,卻依然如此,甚至想到了將來讓鳴兒繼位,卻從沒有想過再娶其他女子,這樣的男人讓她怎能不愛,可是在他的心裡還是渴望孩子的吧?否則怎麼會讓自己在歡好的時候喝下有暖宮助孕的依蘭草,是啊,有誰不渴望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生命的延續,自己又怎麼能忍心讓他這樣一個風華絕世的人,留下這樣的遺憾!
太皇太后看著宓兒的樣子,知道她心裡有所鬆動,再次開口道:「哀家也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皇帝一直怨恨我薄待她的母親,薄待了他,可又有哪一個為人祖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