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繭 天若有情 袁野
    三月,江露大學畢業,正式入駐江家小院,她一進門便使喚秦姨做這做那,我看不慣,秦姨按住我,「她就是個孩子,自小也沒了媽,怪可憐的,你多擔待點兒。」

    我見秦姨一副無奈的模樣,只好忍了。秦姨一個勁暗示我,千萬別把江露囂張跋扈的事兒告訴江楓,江楓自小就疼這一雙堂妹堂弟,如果我再攙和進來,那就亂了。我一想,也對,秦姨是過來人,又是江家的長輩,畢竟比我更加瞭解他們,我又何必自尋煩惱。何況我再這裡也不過是個「客人」而已。

    一大早,門外咚咚鏘鏘,我下床,開門,江露瞪了我一眼,便大步跨進去,開口便沒好話,「誰准你住我哥房間的?」

    我早有心理準備,「我是他什麼人,你又不是沒看著,何必問我?」

    「你果然不是個好東西,沒臉沒皮,叫我早就害臊死了。真不知我哥心裡想什麼,把你當個寶?」她劈頭蓋臉的指著我叫罵。我漠然的看著她生氣的臉龐,她性格果然暴戾,想是自小被人寵著,慣著,見不得別人分享她的東西,當然包括她的親人。

    「說話呀?被我說中了,無話可說了吧?」她瞪起鄙視我的目光,我淡漠地看著她,依舊默然。

    「你啞巴了,說話呀,說呀——」她突地搖晃著我的雙肩,我撲通一下向後栽去,從某人的角度看來,我想一切應該很明瞭。

    「小露!」江楓憤力推開江露,扶起被迫倒在床上的我,「有沒有不舒服?」他輕柔的問我。我握緊他的手,「沒事,只是有點暈。」

    「哥,她故意的——」

    「閉嘴!」江楓打斷江露的話,指向門口,「出去!」

    江露氣急敗壞的瞪了我一眼,便甩門而去。江楓放平我的身體,「她住進來不方便是嗎?」

    「不是,她不喜歡我,我想是我打擾她了。」我回到。「現在感覺怎麼樣?」他問。「躺著好多了。」我扯開嘴角。他端倪著我,我摸著臉龐,有些莫名。「什麼時候學會以守為攻了?」他突然冷淡起來。

    「這叫以守為攻啊,我還以為是美人計呢?」我保持微笑。「知道你能耐,但不要和她鬥氣,她是江源的妹妹。」

    我明瞭道,「她也是你妹妹,你放心,女人較勁的事兒,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我有分寸,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讓你為難就是了?」他儼然一笑,「那我去看看她?」我默然點頭。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裡江露收斂了些許,我想定是江楓開導了她,但見到我依舊是咬牙切齒的模樣,我不溫不火,淡然處之。

    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在江家的日子過得異常舒坦,秦姨一頓三餐伺候的妥妥當當,當然,這其中緣由不言而喻。江楓更是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其實,我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除了那次自殺留下的病根兒,我並無大礙。可江楓總嘮嘮叨叨,「我說的話你不聽,大夫說的你總該記在心裡吧。」

    就連江源和羅飛都特有默契的告誡我,「別拿自己開玩笑。」而我卻總無所謂的聳聳肩,「福禍相惜,莫然我一香消玉殞,就回家了呢。」說完,江源狠狠的戳著我的腦袋,「你的那個家,還是等你百年之後再回吧!」

    他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就是這麼想的,如果這世上真有靈魂之說,那麼我一倒,定是能如願以償的。但每次想及此時,心便不由得害怕離開這裡的念想。痛並快樂,我想我現在是徹底感悟了。

    江楓攬住我的腰身,「天雖然熱了,也不能天天站著窗前發呆啊?」

    「可我無聊。」我說。「你的那些書不看了?」他問。「你不陪我看,又不聽我讀,突覺得無趣了。」我柔聲柔氣。他輕笑一聲,頓了頓,「晚上穿的好看些。」我莫名,他是從不管我的穿著的。「帶你去見個人。」他低頭說。「很重要嗎?」總不該是他父母吧?轉念一想,這好像跟我不沾邊。「嗯。」他點頭,我納悶。會是誰呢?

    走進酒吧,心中疑惑仍舊浮浮云云,直到一個幹練的女人微笑地走過來。

    「今天終於有空了?」她對江楓說,眼神卻看著我。我回望著她,她一身襯衣牛仔褲簡裝,看似素氣,卻有種莫名地銳氣,倒是與江楓的冷氣很是般配。我怎會有如此可笑的想法?我甩甩胡亂的腦袋。

    只是江楓一句介紹,讓我頃刻窒息在我和她的空氣中。「袁野,筱筱的母親。」我怔住。原來她真的是正主。

    「你好,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真正的見面,說實話,我已見過你兩次,只不過每次都很匆忙,都沒來得及認識,倒是老聽筱筱和他提起你,所以一直想正式見見你。」她的客氣話餘音寥寥,每一句都不失禮數,然而站在我的角度,聽起來卻是另一番模樣。

    手掌急忙偷偷的從江楓手中抽出,心中五味翻雜,臉上綻開笑容,「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話一出,筱筱的母親睜眼看我。心中咯登一下,我都說的些什麼啊?

    江楓拉近我的身體,說,「你不要嚇唬她,她向來膽小,自小便提防我,現在你這金口一開,她更膽怯了。」

    我瞪著江楓,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懦弱了?無地自容是有點,但還不至於像他說的那般不堪。於是,我把胳膊肘用力向他腰間一伸,他忍著痛擰眉看我,我忍著笑回視他,叫你亂說!

    「幫我看著她,我過去一趟。」不遠處,隱約燈光處,一個男人向江楓擺手。江楓把我推到袁野面前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袁野拉著我坐到一處拐角的賓客席上,我雙手擰結,不敢看她,心裡只盼著江楓快點回來。說實話,這還是我第一次純粹的想依賴他。「你不用緊張,我不吃你。」袁野拉回我的思緒。

    「我知道,我就是怕我的良心吃了我。」我鼓足勇氣。

    「那也輪不到你,沒心沒肺的只會是男人。」說著,她向一個服務生揮了揮手。服務生快速走到我們面前立正。「去拿杯水來,想喝點什麼?」她問我。「一樣。」我說。她莫名的看了我一眼,對服務生點點頭。

    「這裡也是他的?」看著服務生對她尊畏的樣子,我心中便瞭解了一二。

    「他沒告訴你?」她問。我搖頭。

    「你沒問過?」她又問。我再次搖頭。「怪不得了。」她明瞭的喝著白水。「怪不得什麼?」我有些好奇。

    「他曾跟我說過,和你在一起很輕鬆,很舒服。你呢?你什麼感覺?」她突地問,令我有些措手不及,「還好吧。」我簡單的說。

    「這是你真實的感覺?」她追問,似乎對我的回答很不滿意。

    「確切地來說,就是錢夠花,覺夠睡,如此而已。」我不想談及太多。

    「哈哈——」她撲哧一笑,「太有意思了。」

    我不懂。

    「他曾告訴我,叫我同你說話小心點,因為他每次都敗在你手裡。」她握著水杯的手晃動著,「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他為什麼帶你來見我?」

    我點點頭,心中不知該是什麼滋味。

    「是我要求的。」她說。「為什麼?」我問。

    「很簡單,我愛上他了,而他卻愛上了你。」她用唇輕抿了一下杯沿,坦白中似乎摻雜點淒楚和無奈。「我不會威脅到你,我可以發誓,到了時機,我會離開,絕不會打亂你們的生活。」我承諾。

    「你已經打亂了。」她撩起眼眉對我冷言,旋即綻開一個笑容,「開個玩笑,你別緊張。」她身體向後靠在沙發背上,慢慢道,「我和他雖有夫妻名義,卻沒有夫妻之實,筱筱不是他的女兒,我和他結婚只因他可憐我,當然還有這個酒吧,這裡有他三年的心血,他讓我幫他守著。」

    「那筱筱是誰的孩子?」我脫口而出,見她臉色驟然變色,我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筱筱還小?」

    她微微扯動嘴角,「筱筱交給他,我很放心,當然現在有了你,我更加心無所牽了。」「你?」我不懂她的話。

    她坐在我身旁,輕握起我的手,「好好照顧筱筱,我相信你比我更適合當她的母親。」見她起身,我正欲往下問,江楓已來到身邊。袁野對他點點頭,「該說的我都說了,明天不用來送我。」隨後,她越過江楓身邊,毫無留戀的消失在舞池中。

    「我是不是很無恥?」我坐在江楓身邊一動不動,望著不遠處的五光十色。

    「你是這麼看自己的?」他拿著我喝過的水杯晃動在眼前。我有些莫名,「你看什麼?」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杯子,「這上面有你的唇印。」

    「有什麼奇怪的?」

    「你從來不擦口紅,所以今天有點好奇。」他指著杯沿上的紅印說。「是你讓我裝扮一下自己的啊。」我用紙巾擦掉嘴唇上的紅色。他擰眉微笑,隨後趙傑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便對我說,「等我一會兒。」

    「我想先回去?」我對著他的背影說。他沒回頭,向我擺擺手,意思明瞭。我歪著頭,托著腮癡癡地看著舞池中晃動的人群,煙氣,霧氣瀰漫進眼中,恍惚中,兩個人影走到眼前。

    「小姐,可否一塊坐下?」只見一個男人坐到我右手邊。「我不是小姐。」我懶得抬眼,一動不動。「呵,對不起,應該是美女才對。」說著,另一個男人坐在我左手邊。我雙手橫胸,憊懶地靠在沙發背上,沒好氣,「你們倆想幹什麼?」生平最討厭搭訕的男人。

    「想請你跳個舞?」左手邊上,身穿花格子襯衫的男人說。「不會。」我連眼皮都懶得抬。「那喝一杯酒總可以吧?」右手邊上的高個男人為我斟上一杯白酒。我抬起眼皮,拒絕道,「我從不喝酒的。」

    高個男人臉露不悅,「你來這裡不就是為找樂子的嗎?我方才看你一個人很寂寞無聊,就想陪你減減悶,或者你把煩心的事告訴我,也許一聊咱們還能成為朋友呢?」

    「你真願幫我解決我的苦悶?」我靠近高個男人,雙腿交叉,拖著下巴,撅著嘴唇問。裝出一副可憐又可愛狀。

    「那是自然。」高個男人伸手摟住我的肩膀,熱情迸發。格子襯男一隻手也搭在我的左腿上,十分慇勤,「你說出來,咱們馬上幫你搞定。」

    我指著幾米外圍著台席的幾個男人堆處,說,「那是我男朋友,你們幫我甩了他。」

    「哪個?」高個男人探頭看去。

    「穿白色襯衫,翹著二郎腿,擺一張臭臉的那個。」我描述道。

    「他?」高個男人皺了皺眉,「他好像跟這裡的老闆很熟?」

    「哦,是嗎?看來你是這裡的常客嘍,居然能認識老闆?」我喝著白水,懶散的問。

    「那當然,豈止是常客,我和這裡的老闆可是熟人。」高個男人來了勁頭。

    我拍上他的肩膀,大呼道,「呀,那感情好,這裡豈不是你的地盤,那我的事可就拜託你了,麻煩你過去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叫他不要再糾纏我。」

    果然,高個男人經不起我這等女人的慫恿,噌的一下子便挺身而去。餘光望去,江楓直直地黑眸投射而來,我裝作沒看見。但我身邊的另一個男人倒是機靈起來,「喂,那男人到底是誰?」

    我抬頭,見袁野向我這邊走來,我想定是為江楓冰冷的眼神而來。於是我說,「老闆的丈夫。」格子襯男咒罵了一句,快速去拉站在江楓面前的高個男人。

    「你不怕他生氣?」袁野低頭俯視我。我聳聳肩,「他從前欺負我的時候可比這狠多了。」

    袁野莞爾一笑。

    「為什麼要走,你不是愛他嗎?」我問出方才一直沒敢開口的話。

    「在錯的時間愛上錯的人,只會困住自己。人活著,不能總在同一個人身上浪費時間,該放手時須放手。」她淡然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留戀。我心底自是有著無言的佩服,轉眸,江楓黑著臉大踏步走過來,我急忙閃到袁野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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