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強一愣,想是不願說的,又見我很想知道的表情,便說,「你以前總喜歡把心事藏在心裡,問你也不說。除了對飛哥說幾句真心話,對我們從來不上心。總之呢,有時冷漠的令人不敢靠近,有時瘋起來,恨不得玩死,像個雙面人。」
我腦子過濾著他的每一句話,原來叛逆少女擁有這樣奇怪的心態,雙面人?的確夠怪異!「那我現在呢?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我歪著頭問方強。「當然是變好了,好的總想讓人靠近!」方強閃出個燦爛的笑容。「既然這樣,以後就不要連名帶姓的叫了,叫我小名吧,我喜歡別人叫我小真。」我翹起唇角,與他打趣。方強笑著,然後突地冷沉下眼眸,「關于飛哥?」
「我懂,但以前的陸菲已經死了,現在我要重新活過,至於我和羅飛的關係,我想給自己一點時間,畢竟我們還小,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嘗試,沒有經歷,不是嗎?」我打開心扉,話中話,雖此陸菲非彼陸菲,但我相信他能聽懂我的意思。
「既然你這樣說了,我也不勉強。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飛哥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我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好的兄弟翻臉,因為我一直覺得你們倆最相配的,畢竟同病相惜,能遇到一個知己不容易。小真,就像你說的,我們真的還太小,以後會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料,但不管以後怎樣,你記住,方強永遠是你的朋友!」
我點點頭,打心裡的佩服眼前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大男孩。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能有這麼一個知心朋友發自肺腑的陪在身邊,足矣!
重回高中生活,熟悉中夾在著無法逃避的陌生。從小學到研究生,我一直是班裡頂尖的學生,因父親對自己的嚴厲,所以學什麼都要學出個樣子來。對於眼前的高中課本,可謂是手到擒來。但一想到要面對周圍的同學,心中便有些煩悶。
羅飛,江楓比我高一級,方玲差我一級,方強,洪明,萬德雖與我同級,但卻不與我同班,只白瑞陪在我身邊。白瑞便是我們七銳中那個差一位。七銳是我在開學這段日子知道的名號,聽說是萬德開玩笑時起的,之後大家便傳開了。至於七銳到底有何意義,無人知曉,也無人去弄明白。
最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居然與江源同級同班,這個傢伙明明比我小,卻樣樣強過於我這個比他多活了十五年的優等「老人」。拿著手中的排名表,第二名,該死的江源,又得第一,全年級第一!
哎,正低頭納悶,五指掌印拍在我面前,我抬起頭,小白臉正瞇著眼站在我面前。「做什麼?」我轉過眼,打開書。「李老頭有請!」李老頭是我們的班主任。「他找我?有事嗎?」這小子是李老頭的得意門生,倒不如直接問他。
「陸同學,這是你當學生的姿態嗎?」他揚起譏諷的嘴角。有什麼了不起,去就去,我站起身,直接向辦公室走去。身後緊跟著江源,到了門口,看著他一副要看笑話的表情,心裡直發毛。我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靠近他,「喂,我究竟做錯什麼了?你告訴我,就算被罵也該有個心裡準備啊?」
江源低哼一聲,雙手插入口袋中,敲開了我眼前的門。臭小子!有什麼得意的!不就是第一嗎?又不是獲了諾貝爾獎,裝什麼大師!
李老指著我的卷紙,語重心長,「陸菲啊,你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從班級的倒數幾名升到班級的正數第二,老師自是心底高興,也很佩服你的認真。但學習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你——」「我沒作弊!」我一聽急了。
心中咒罵自己,怎麼這麼笨,就算要上進,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也得一步步的來啊。一個小小的考試便露陷,的確令別人無法相信。
「我沒說你作弊啊?我想說你不要急,大學裡面的東西你以後會慢慢接觸,但不是現在,現在你只需掌握這個階段學習的東西便可以了,老師不反對你參考,卻不可逾越。畢竟你還得應付考試,對吧?」李老皺起眉頭,指著我卷子上的公式,警告,「這些導數,二重積分,微分等公式以後不可以再用,明白嗎?」我點點頭,心中一陣懊悔,自信變自負!叫你高估自己。
氣餒的走出,聽著背後的嘲笑聲,本已憋屈的心更加發燙,「有什麼好笑的?」江源一怔,旋即雙手橫胸,「有結果沒過程,倒是挺符合你現在的德行!」「你?」我氣結,轉身不理他。一隻手擋在我面前,我大叫,「江源,我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總是針對我?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我把胸中的火氣全部發洩出來。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不行嗎?」他低頭一副藐視我的面孔,「神經病!」我繞過他的身體,不想同他糾纏。「陸菲,這個星期我生日,你來不來?」江源在我身後說道。
我轉頭見他誠懇邀請的表情,心中怵然,開什麼美國玩笑,方纔還說不喜歡我,不到一秒就變卦了,只聽說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還未曾見如此讓我刮目相看的男人。不,他算什麼男人,最多是一裝酷的小屁孩!
我站在與他兩米之遙的距離,大喊,「不去!」語畢,加快腳下的步伐,不知為什麼心中莫名的恐慌。果然,江源幾步便拉住我的身體,瞇著皮笑肉不笑的黑眸,慢慢的扯動著嘴角,「你不去,我就告訴章翼,說你那天拿白白開水騙他?」
「你?」我詫異,他怎麼會知道?那天他根本不在場啊?「你是不是想說,你不怕,告訴他又能怎樣?」我再次愕然,這小白臉居然知道我心中所想。
他靠近我的臉龐,吹著冷氣,「如果我告訴章翼,那白水是羅飛故意放的呢?」「卑鄙!」我用力推開他,「江源,這就是你邀請客人的方式嗎?卑劣!」見他又要上前,轉身便跑,沒想卻撞到一堵肉牆,反彈在地上。
抬眼,又是姓江的,我上輩子一定同姓江的犯衝!江楓伸手在我面前,我躲開,沒多看他一眼,站起身體,直奔教室而去。只聽得身後一句冷語,「你還招惹她幹什麼?」
迎頭而來,羅飛和白瑞站定在我面前,「他們又欺負你了?」羅飛瞪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問。我急忙搖頭。正要走回教室,身後江源的聲音再次傳來,「陸菲,你欠我的,我一定會討回來的!」我愕然,羅飛一邊咒罵一邊向江源衝過去,我揪住他的身體,「讓他去說吧,我不介意!」
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但江源的眼神分明在挑釁,方強說過,羅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責任保護他。「小真,你怎麼了,從前你不是這麼忍氣吞聲的!」顯然,羅飛比我還氣憤,我淡淡一笑,扯下他握緊的拳頭,「打架能解決問題嗎?他分明在故意找茬,羅飛,這是校園,如果你不想讓自己難堪,非要弄個頭破血流,那你就去啊?」
他鬆懈下來,見江源走了過來,急忙把我拉到身後,我盯著江源的目光,為什麼他總用厭惡的眼光的看我?你欠我的,我一定會討回來!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我和江源曾經發生過什麼?
我從羅飛身後走出,直視著他的目光,「你的邀請我接受了!」江源一聽,莞爾一笑,雙手從口袋中拿出,肩膀擦過羅飛,大搖大擺的走進教室。
十月十日,我,羅飛,方強,方玲,白瑞受邀參加了江源的生日慶祝會,看著室內豪華的裝修,一股不自在油然而生。對面坐的儘是江源的玩伴,一看便知是一些浪蕩的紈褲子弟,出手闊綽的把一件件禮物放在江源面前,就連羅飛他們都不示弱。我乖乖地坐在一旁一動不動,因為我白癡的「失憶症」忘記提醒自己買禮物了。
幸好,禮物是不記名的送出,我想二十幾號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會有人發現。於是,我在餐桌找了一個拐角處坐下,低頭拿著杯子自顧的喝水。也許是心虛,腦中不停的出現江源每次看我的眼光,雙肩忍不住的顫抖。
「我的禮物呢?陸同學?」我閉上眼眸,聽著耳中最害怕的聲音,倒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微笑狀,抬起頭,看著他,「禮物啊?」餘光飄向周圍,見眾人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不會吧?我是磁鐵嗎?怎麼走哪總會有讓我看不懂的目光吸附著我。
緊張中,下意識摸到桌下手腕處的石頭鏈子。腦中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放在我面前的江同學手中,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呵呵,生日快樂!」江源五指握緊手中的東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臉上的表情更是無法形容的難看,我莫名,送他禮物都不高興,這小子又發什麼瘋。
「我知道這東西不值錢,不過,也是我的心意,江源,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過失,明知道你過生日,卻忘記帶禮物,我——」話未說完,一個巴掌向我撲來,「陸菲,你太過分了!」
臉上一陣火辣,我捂著臉扭正臉龐,看向身邊向我甩耳光的女孩兒,她黑臉生氣的表情不下於江源。我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難過,我招誰惹誰了,怎麼走哪都被欺負。揚起手,剛想甩出,卻被人死死的拽住,我瞪向身後的人,厲聲,「放開!」江楓瞪著我,並不打算放手。
「放開她!」接著便是一陣劈里啪啦的嘶吼聲,轉頭,羅飛,方強分別被兩個人按在地上,就連白瑞和方玲的身後都站著兩個人,用黑眸瞪著我。
章翼坐在一角,晃動著手中的小勺,一副看笑話的嘴臉。不用說,他和江源是一夥的。我抱著以死相拼的心,本想沒好話對江源,但見羅飛和方強的掙扎,方玲和白瑞的害怕。
心一緊,甩開手上的鉗制,轉眸看向江源,大喊道,「我究竟做錯什麼了,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你還有臉問我哥,你甩我哥也就算了,居然用我哥送你的珍珠手鏈當我哥的生日禮物,陸菲,你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哥真是瞎了眼——」
「江露,閉嘴!」江源打斷江露的話,洩了一口氣,看了我一眼,然後轉眸對壓制著羅飛的人說,「算了,人是我請來的!」
那四個人正欲放手,章翼突然站起身,「不行!你的帳結了,我的還沒有。」他近身到我身邊,沉著音,「陸菲,我本來是不跟女人玩的,不過你他媽的居然敢用白開水騙我,那就別怪我!」拿起一瓶白酒彭的一聲放在我面前,打開,威喝著我,「喝了它,我放了他們,你和我的帳就結了!」
「說話算數?」我拿起酒瓶,直視著他的眼神,章翼點點頭,我雙手握緊酒瓶,「我喝完它,麻煩你從此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們!」如果這樣能擺脫這些人,就算那是一瓶毒酒我都認了。
「章翼,你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有種跟我喝!」羅飛死命的想要擺脫控制他的兩個男人。我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不過是一瓶水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我毫不猶豫的拿起酒瓶,咕嘟咕嘟的直往喉中灌,起先,一陣冰冷從喉嚨竄到腸子,然後便是胃。
半瓶下去,舌頭已麻木的無感覺,胸口的火辣像一把火向我的五臟六腑蔓延,終於忍不住,胸口一陣噁心,吐在桌上,「咳咳——咳咳——」我揪住衣領,心跳加速。
「章翼,別玩了。」江源扶著我的肩膀,向章翼說道。章翼一聲不吭,只是看著我。我揮揮手,「沒事,要解決就徹底點!」
我再次拿起酒瓶,忍著胸口的難耐把剩餘的半瓶灌入自己的肚內,腦中再無意識可言,身體止不住的晃動,眼前儘是黑的白的幻影。一陣飄忽的暈眩感,身體再也撐不下去,向後栽去。
「陸菲!」「小真!」「真姐!」
耳邊依稀能聽到許多叫喊陸菲的聲音,睜開雙眸,還能看見羅飛焦急的神情,飛翔中,仿若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如果這樣能回去就好了——」說盡所有的力氣,我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