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國際機場
熙熙攘攘的人潮裡，一抹靈巧的身影左顧右盼，雙手握得很緊，她的目光一直停在機場的出口，小臉上泛著紅暈，顯得侷促不安。
大廳的擺鐘，分針停在三十，慕秋抿唇，心裡愈發不安。
僅是延遲了半個小時，對她來說如同煎熬，入口處，下一批洶湧的人潮再次出現，慕秋咬唇，眸光片刻也不肯鬆懈。
終於，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腦海，純色手工西裝，那人單手插在口袋裡，黑色墨鏡在他身上，反而更加顯眼，不論何時，他都是人群中的亮點，也能讓她在第一時間找到他。
臉上掛著激動的笑靨，慕秋卻怎麼都不敢移步過去，就連身後的老管家都催促著她，「小姐，少爺回來了，您還不過去？」
「我……我……」一年未見，她居然連走近他的勇氣都沒有，手指緊緊拽著裙擺，她紅著臉，剛跨出一小步，感覺他的視線似乎往這邊過來，慕秋呆愣住，就這麼站在原地。
不是因為怕他發現，而是他的身後，多了一名空姐服裝的女子，像是有什麼要給他，而他揚唇一笑，沒理會那空姐手裡的東西，反而直接扣住女子的下顎，吻了過去，就在人潮洶湧的大廳裡，就在慕秋面前……
先前的喜悅，彷彿被一盆冷水澆醒，慕秋臉上的紅暈最終，被蒼白填滿，就連腳步也有些不穩。
老管家擔憂地看了一眼楚夜，又看嚮慕秋，「小姐，也許少爺他……」
「管家，你去接他好嗎？我，我可不可以先回去？」她轉身背對著那人，雙眸泛著紅絲，彷彿一不注意，眼淚就會往下落。
老管家哪裡捨得慕秋受委屈，吩咐司機攔了輛出租車，送她回去。
而機場裡，楚夜鬆開懷裡的空姐，眉眼微揚，眸光若有似無地滑過出口處的一道離開的身影，漸而變得深邃。
慕秋一路回到臥室，關了門，那雙眸早已紅腫得不像話，這一年，她一直都在這裡等他回來，當時的諾言，即使明知他不願意，她還是依舊堅持，無數次，她期待過再見面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千萬種可能，卻獨獨沒有想過這一種，記憶裡的楚夜，什麼時候變得那般陌生？
那個只愛過隨心的楚夜，也會吻那些陌生女人嗎？
哀莫大於心死，楚夜，你的心，還在不在……
伏在床上，慕秋哭過之後，又不禁感到懊惱，這一天她期待了那麼久，那個人她愛了那麼多年，怎麼可以因為他一個意料之外的舉動，就轉身離開？
也許，是因為他在外面呆久了，自然習慣了西方人打招呼的方式，變得隨意了些，她為什麼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就掉頭回來了呢？
他在機場沒看到她，會不會覺得她很沒禮貌？
正想著，門口響起陣陣敲門聲，是回來的老管家，「小姐，少爺回來了，您要不要……」
老管家的話還未說完，似乎被誰打斷，敲門聲繼續，再次傳過來的，卻是那人溫和如初的渾厚嗓音，「慕秋，開門。」
簡單一道命令聲，出自他口，卻又不令人反感，彷彿他說什麼都是對。
跑到鏡子面前，她擦去眼裡的淚痕，揚起一抹笑意後，才走到門邊，開了門。
他斜靠在門框上，淡淡的眸光移到她身上，透著幾抹狹味，「怎麼沒去機場接我？」
即使原因心知肚明，他卻隱藏的很好，眸裡淌著笑意，也順帶，將她發紅的眼眶收進眼底。
「我，我只是……」慕秋低下頭，不敢看他太過漠然的視線，手停在裙擺處，猶豫了好久，才擠出隻言片語，「身體不舒服，所以沒去，對不起。」
「那現在身體好些了嗎？」他走了進來，大掌觸及到她的頰，彼此的距離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身體更加僵硬了……
「好，好多了。」她結結巴巴地回答，偷偷抬起眼眸看他，捕捉到的是更濃的笑意，卻又似乎缺了些什麼。
「不會是，那個來了吧？」在她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耳邊，傳來酥麻的感覺，他俯身過來，將她按在了牆壁上，呼吸散了一室。
她緊張地搖頭，卻聽到他低低的笑意，「那就好，不然，接下來的事可怎麼完成？」
這話裡，似乎別有深意，慕秋癡癡看著他，不明所以。
楚夜一笑，反手將門關上，一手撐在她耳邊的牆上，俯身貼上她的唇，開始了最原始的侵佔。
而慕秋背靠著牆壁，絲毫不能反應過來，他吻了她，這是翻遍記憶也找不到的情形，一切來得太快，心底的不安，逐漸擴散，就在他的手撕開她的衣裙開始……
「楚夜，不要……」她嚇得推開他，身體隱隱發顫，他變了，不該是這樣的……
「我們即將是合法夫妻，有什麼不可以的嗎？」神色悠閒，楚夜揚眉，再次將她拖進懷裡，淡淡一笑，「我說過，只要你不後悔，就結婚，至於手續，我讓秦狼去辦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想嫁給我？」他又靜靜開口，斜靠在牆上，那雙深邃的黑眸微微瞇起，透著幾抹嘲諷，她看得真切。
他明知道，她想嫁給他，想呆在他身邊一輩子，可這一刻，有什麼似乎錯位了，明明即將得到想要的，她卻想退縮……
「我的確很想嫁給你，可是……」
「那就沒有可是。」楚夜打斷她未完的話，抱著她到床前，一把壓在身下，「作為妻子，你是不是該履行義務了，嗯？」
「我不要！」意料之外，她開口拒絕，想起先前他給那個空姐的吻，她就該明白的，他不在乎了，什麼都不在乎了，自從隨心結了婚，他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即使她想給他陽光，也沒資格。
一年的等待在他心裡，根本無足輕重，在他眼裡，除了冷隨心，其她女人都是一樣。
「後悔了？」他依舊不痛不癢，眸色淡漠得彷彿不認識，這樣的他，狠狠刺疼了她的心，她想哭又想笑，在他鬆開她之時，退得很遠，「嗯，我後悔了，明天，我就離開這裡，你保重。」
門，再次被合上，楚夜淡淡抬眸，房間裡，只剩下他一人。
也是這時，他才開始一點點打量這裡的一切，牆壁上，是那次婚禮中他和她的合照，婚姻的倉促，他竟連一個婚紗照都沒有陪她拍，而她似乎也從沒抱怨過，就像真的不在乎一樣。
可若是不在乎，為什麼會將那張婚禮上的合照，看得那麼重要？
床頭櫃上，泛著馨香的紙張在空中飛揚，屬於她的秘密，頃刻間，暴露在他的眼前。
粉色紙頁上，是她一天又一天的想念。
***
11月23號
他27號回來，五點的飛機，我一定要提前一個小時去等他，讓他第一個看到我，也許這樣，他就會多喜歡我一點了吧？
11月24號
剛剛他和管家打電話了，本來最先是我接的，可當他直接喚管家時，我便不敢出聲了，一年來，我從未和他說過一句話，好想，卻又不敢，說好一年期限的，我不能再去煩他，再等幾天就好，還有三天，他就會回來了，楚夜，我會等你。
11月25號
提前做了他喜歡的菜，想在他回來之前，練一練手藝，不然到時候他不愛吃，我就慘了。
11月26號
徹夜，無眠，只要一閉眼，滿腦子就是他，楚夜，你為什麼不早一天回來？心思好亂，做什麼都沒法集中，打翻了三個碗，做菜又差點將廚房給燒了，管家都不讓我做事，可越是閒著，就越緊張，怎麼辦？他還沒回來，我就這樣了，到時候會不會在他面前失態？
***
愛上了，所以很卑微，楚夜淡淡合上雙眸，想像著她侷促不安的模樣，唇角居然帶著笑意。
那個整天跟在他身後，大聲叫著楚夜的女孩長大了，那時，他的眼裡只有隨心，當她說喜歡他的時候，他毫無留情地將她送出了國，送離了身邊，僅是怕隨心知道了不高興。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當你喜歡一個人，其他人在你眼裡，便什麼都不是，而他，不想耽誤慕秋的一生。
可那女人，似乎陷得太深了，真的，有這麼愛他嗎？
*……*
晚飯時間，慕秋才回到客廳，彼時，楚夜坐在飯桌前，看到她後，淡淡揚眉，「過來吃飯吧。」
平靜的語氣，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慕秋應了一聲，剛在桌前坐下，就聽老管家笑著打趣，「少爺您總算回來了，小姐天天惦記著您，昨天晚上一夜沒睡，今天一到早就……」
「管家，我幫你。」慕秋倏爾出聲打斷，沒有看那人，直接拉著管家進了廚房。
「管家，您別說了，我不想被他同情。」慕秋低低道，眼裡有著倔強，更有委屈。
老管家為她拭去眼淚，溫和一笑，「小姐，您不是愛著少爺嗎？或許他現在還不能真正愛上您，可只要您有機會守在他身邊，總有一天，少爺會發現您的好。」
「若是一輩子，他也沒能愛上我呢？」
「知道為什麼有的夫妻能相守一輩子，而有的，卻只維持了一兩年嗎？」
慕秋呆愣著雙眼，搖頭。
「因為只有當愛情轉化成了親情，那份婚姻，才能維繫。相愛的兩個人，都是衝動的，經不起風浪，而只有當那份感情沉澱，成了親情，就能長久。」
慕秋聞言，卻僅是淡笑，十幾年都沒能培養出來的親情，又豈是現在努力就能達到的？
再出去，楚夜還是坐在那裡，秦狼也來了，對她點頭，「慕秋小姐，好久不見。」
「嗯，秦狼哥哥還好嗎？」此時的她，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眼瞼下有青痕，卻不影響那張俏麗的面容。
楚夜單手托著下巴，懶懶看著她，「怎麼就從不見你叫我一聲哥哥？」
三個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慕秋的父親慕老大，剛開始撫養楚夜和秦狼，也注定了三個人的相遇，偏偏，命運弄人，自從慕老大去世之後，她便跟著他，之後，表白失敗，她也就順從地出了國，以為不見面，就不會想念，不會愛……
苦澀一笑，慕秋將飯遞到他面前，狀似玩笑開口，「因為我不想當你的妹妹。」
當了妹妹，就不能做戀人了，你不明白嗎？
楚夜看向手裡的瓷碗和筷子，思緒就這麼停止，纏繞了很多年的情愫，最終一切歸為平靜，他卻也依然愛著，哪怕那個人，已經有了幸福的結尾。
再抬頭，她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安安靜靜的，倒有些不像她了。
記得很久前，隨心跟他說過，喜歡一個人可以為了他而改變，去掉他不喜歡的壞習慣，逢迎他的喜歡。
這麼多年，他為隨心做到了，而慕秋，也在為他做，感覺像是惡性循環。
老管家一直呆在一旁，隔了好久，才遲疑著開口，「少爺……」
「別說了。」楚夜倏然起身，打斷管家的話，眉心看向二樓處的時候，微微皺起。
老管家的話，他都明白，正如當年的他，慕秋所做的傻事，他豈能不瞭解？
明知不可能，卻依然努力著，直到嘗盡了絕望，才肯鬆手，痛苦，卻會延續一生。
燈光，在她房間裡亮了很久，輕聲打開門，是她收拾衣物的場景，她就是這樣，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動搖，就像六年前他要她離開一樣，那時，她的眼裡雖然有淚，卻沒有說半句拒絕的話。
這樣的她，有時候也會讓人心疼。
慕秋低著頭，手裡抱著那本筆記本，低著頭，眼淚卻是一顆一顆往下落。
捨得嗎？
不，很不捨得，可她真的努力了，隨心姐能夠給他的，她都在努力為他做，可他看不到，儘管她將一顆真心卑微地捧在他面前，他也是不屑一顧，用最惡劣的方式，傷害她。
倒不如，就這麼散了吧……
慕秋捂著心口處，低低抽泣，淚水掉在了筆記本上，她卻又努力拭去，一遍一遍。
直到門邊，有些微的腳步聲，慕秋嚇得抬眸，卻沒有見到任何人，她走到門口，本該緊閉的門，卻敞開了一條縫，她探頭望去，走廊裡，空無一人。
幸好，沒有被他看到。
慕秋回到房間內，落了鎖，背抵著門，還未離開，就有點悵然若失了，從今天下午的雀躍，到現在的絕望，情緒來得太快，她甚至都沒能力承擔。
一年之約，又算什麼？
關了燈，她靜靜坐在床上，等待午夜，所有人睡了之後，她便可以離開了。
經歷了那麼痛之後，她無法再平靜地編織謊言，去告別，再見的話，以後再說吧……
月色來得似乎特別慢，當四周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般，慕秋輕輕提起行李箱，開了門，她帶的東西不多，幾件衣裳，一本筆記，還有，他和她在婚宴上的合照。
那時，婚禮很及時，他說只是一場戲，不需要的東西，就不該有。
可他一定不知道，她要的，其實不多，若是不能留住他的心，哪怕擁有片刻的記憶也好，幸好這些，她得到了。
迴廊裡，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停在樓梯口，她轉頭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就這麼看著，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
也許這次過後，再也不會見了吧？
淡淡一笑，慕秋擦去臉上的淚，提著行李箱，一步一步下了樓梯，她將步子放得很慢，像是想留住什麼，沉默之際，卻感受到了異樣的鼻息。
「要我幫忙嗎？」客廳的沙發上，他坐在那裡，深夜裡，漆黑如墨的眸緊緊盯著她，看不出情緒。
慕秋一愣，握著行李箱的手頓住，沒回話，就感覺他起了身，溫熱的氣息籠罩著她，讓她不敢回視，「不，不必了。」
「嗯，那再見。」他淡淡道，便轉身往二樓去。
慕秋心間一涼，不明為何，可當意識回籠之際，她喚住了他，面對他淡淡的視線，一時間，竟不知怎麼開口。
「還有話對我說？」他面對著她，站在第二格階梯上，一手插在口袋，眸裡依然平靜。
慕秋埋下頭，又努力扯起嘴角，「祝你，幸福。」
「既然這麼關心我，又為什麼要離開？就因為我不愛你，所以你就放棄了是嗎？看來，你的愛，也不過如此。」楚夜冷冷道，墨色的眸微微瞇起。
慕秋握緊雙手，情緒在此刻，瀕臨瓦解，「這個一年之約，不就為了讓我放棄嗎？楚夜，別把我當傻子，我知道的，你不想跟我結婚，即使你定下那個約定，也是因為你佔有了我的身體，才會愧疚吧？」
楚夜揚眉一笑，來到她面前，俯下身，「你錯了。第一，我佔有的女人不少，要結婚也輪不到你，第二，」
他頓了頓，溫熱的氣息掠過她的頰，「一年前，我沒有佔有你。」
藥效，解決的方法，有很多種，若是他真的擁有了她的身體，就會直接娶了她，以免節外生枝。
慕秋茫然地看著他，眼裡，有疼也有酸澀，「那就更好了，你不用勉強自己娶我，而我，也不想委屈自己嫁給你。」
她咬緊唇，握住行李箱，就往門口走去。
幾步，彷彿用盡了力氣，就連心口也隱隱作疼，離開，並不如她想像中的容易……
他在身後，淡淡望著她，終於，在門打開的那一刻，扣住了她的手腕，拖進懷裡，指腹準確觸到她眼瞼上的淚，「既然這麼不想離開，就別任性，沒人趕你。」
「你放開我。」他的話反而讓她覺得很可悲，狠狠甩開他的手，慕秋轉身，不肯讓脆弱洩露。
哭得夠多了，她不想繼續。
「不是很愛我嗎？剛好，我缺一個妻子，不然以後我怎麼跟她解釋。」
在隨心的婚宴上，她扮演著他的妻子，若是以後見面，他又怎麼去圓那個謊？
慕秋淒然一笑，原來只娶她的原因，僅此而已，慕秋，你真可悲，期待了那麼多，卻沒發現他的目的，僅是如此。
抹去眼底的淚，她回身，衝著他漠然一笑，「你可以跟她說，我死了，我發誓這輩子，都不會戳破你的謊言，或者，幫我辦個葬禮也……」
話未完，他就將她逼到牆壁上，唇狠狠封住她的。
這該死的女人，再敢胡說試試看！
懲罰的吻，毫無感情可言，只是粗魯地掠奪，佔有，甚至毀滅……
慕秋被他壓在牆上，唇上泛著疼楚，混合著先前的委屈，終是抑制不住地哭出了聲，斷斷續續，消失在他的吻裡。
楚夜擰眉，移開之時，就聽『啪』的一聲，她揚起右手，狠狠揮在他的左臉上。
「楚夜，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一再傷害我，不會了，我以後都不會愛你了，也不會再有任何期待了。」
楚夜抬眸，眼裡是一閃而逝的陰霾，隨即彎起唇角，冷眼看她，「既然不喜歡，為什麼日記本裡都是關於我的？慕秋，下次說謊之前，先把你的證據藏好。」
「你！」慕秋眼裡儘是慌亂，想要躲避，下顎卻被他鉗住，委屈，苦澀，絕望……一根根緊緊纏繞的情絲，將她籠罩，壓得她連喘氣都無法。
癱軟在他懷裡，慕秋落寞一笑，「滿意了嗎？我是喜歡你，喜歡了好久，可是你不喜歡我，連機會都不想給我，我還要繼續賴著你嗎？楚夜，我不想到頭來，還被你厭煩。」
楚夜歎息，將她按進懷裡，「我不會。」
慕秋小聲抽泣著，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胡亂擦著臉頰，「抱歉，我……」
「慕秋，」他打斷她的話，雙手撐在她身側，眸底淌著認真，「如果我們有了孩子，會不會好一些？」
慕秋別開臉，當他露出這樣的神色就說明，楚夜真的是在考慮，可她該回什麼？
孩子，她也期待過，甚至在一年前，她以為他碰了她，事後兩個月，她去買了驗孕棒，祈禱著奇跡的發生，可他，竟什麼都沒給她……
「我不知道……」
「相信我嗎？」他與她四目相交，也許之前他還在想著方法讓她死心，毀了這個約定，卻在看到她那麼簡單妥協之後，他後悔了……
心裡湧現出難以言喻的不捨，說到底，他也是人，需要有一個扶持到老的伴侶，有一個家，能在他疲憊的時候，得到一份慰藉。
慕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也許不能愛你，但我會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他低低保證道，將她抱在懷裡，像是要確定什麼一樣。
是猶豫吧？
慕秋淒然笑了笑，抬起眸看他時，目光溫柔，「不用了，楚夜，我會離開，不再打擾你的生活。」
「如果我希望你留下呢？」
她抿緊唇，不想看他太過認真的神色，這樣的他，她會捨不得拒絕，也會深陷其中，他說的以後，她很期待，卻也明白不可能，且不說他能不能做到，但若是她做不到呢？
以後，又有誰說得準？
「結婚證明天就可以拿到，你要是想要婚禮，我再為你辦一個，慕秋，我不會讓你走。」他說著，攔腰抱起她，往二樓走去，慕秋皺眉，就聽他淡淡對著黑暗處出聲，「秦狼，將行李箱送回她的房間。」
慕秋詫異地瞪大雙眸，心間很亂，當他將她抱進臥室，吻住她的時候，她甚至連反抗都忘記了。
也許，根本就不想反抗吧，她也想要那樣的未來，她愛他，想自私地愛他一次……
「楚夜……」輕聲呢喃，慕秋咬緊唇，聲音細如蚊蚋，「我，真的可以嗎……」
「好好回應我，剩下的，交給我。」他低聲回道，唇落在她身體的每一處，細細綿綿，溫柔得彷彿她是他最珍惜的人。
呆呆看著天花板，慕秋有一刻的迷茫，先前堅定的心，因為他目光裡的落寞，變得遲疑。
對於婚姻，他和她都是初學者，很多事，學了之後，才能熟練不是嗎？
他和她，也會度過那個磨合期，幸福一輩子的……
沉浸在無邊的思緒裡，慕秋臉上露出笑容，卻又在下一刻，感受到唇上一疼，她皺眉，眼眸埋怨著那人的粗魯。
「專心點。」他沙啞道，不知何時，褪去了她的衣裙，大掌引起一片戰慄。
慕秋忍住羞澀，仰起頭，主動吻住他的唇，繾綣延續……
若說兩個人之間有一百步的距離，那她情願跨出九十九步，等待他的一步回應，很多時候，付出也是一種幸福，她會延續這種情愫，給他，給將來的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楚夜，我也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我們，都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