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隨心淡漠地笑著，看他的視線裡，閃過一絲不捨，轉瞬即逝。
快得連他來不及捕捉，寒眸微瞇，葉堇寒回望著她，在那張恬靜的臉上，再也找不到其他，心，宛如被千斤重的石塊狠狠擠壓著，原來，還可以這麼痛，比起她的離開，現在才真正嘗到絕望的滋味。
畢竟那次她離開，不是自願，他知道她還愛他，而此刻，竟然無法猜透她的想法，那股不安，致命地疼，「冷隨心，孩子，是無辜的，你就不能為了我……」
「何必呢？」冷隨心打斷他未完的話，淡然一笑，「既然沒辦法愛你了，為什麼我還要繼續為你生孩子？你若想要，大可以去找別的女人。」
葉堇寒收回視線，薄唇緊抿，就連靠在床邊的背，都微微僵直。
冷隨心握緊手心，看著他隱忍的樣子，心裡並不好受，彼此就這麼面對著，不說話，她也倔強地沒有離開。
直到當沉默瀰漫時，他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染了些疲憊，「把小丫頭，留給我。」
至少，他的心上，還能有寄托，他，並不想一個人孤獨終老。
所以，是害怕寂寞了嗎？
冷隨心看著他，險些將下唇咬出血，才擠出一個笑容，「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前提是，你娶楚詩染。」
也許，她一直在等這個契機，然後借此威脅。
她不能保證真的可以做到，可是他的命在葉老手裡，只有稱了那人的意，他才能繼續活著。
即使是恨我，你也需要好好活著，不是嗎？
眼瞼垂下，葉堇寒的身體愈發緊繃，鮮血染紅了紗布，他卻是淡淡一笑，「為什麼？」
既然你要離開，為什麼還要管我會娶誰？
冷隨心將視線調離，淡淡回答，「不久後，我就會和楚夜結婚，我不希望你一個人，不然我會愧疚，會自責，就當是為了讓我心裡舒坦一點。」
「你是我老婆。」他忽然出聲，左手握起她的右手，上面的水晶戒指依舊美麗如初，讓他一瞬間，失了神。
可再回神的時候，她卻將手裡的戒指取下，放到他手心，「我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婚姻結束了。」
「你又怎麼知道我簽了？」他淡笑，那雙眸靜靜看著她，似乎想要將她看透，到底會是怎樣的心，才能夠讓她這麼冷漠？
冷隨心微愣，隨即斂去情緒，「那就請葉大少把它簽了，我不想別人說我犯重婚罪，也請你不要阻礙我的幸福。」
所有的問題，都已經解決，自然，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冷隨心握緊拳頭，轉身往外走，也許這一次，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而他，也很明白。
看著那道身影往外走，步子不算快，卻狠狠擰疼了他的心，顧不得滿身的傷，葉堇寒踉蹌著下床，從身後環住了她，「冷隨心，別走。」
放棄了所謂的尊嚴，他暗啞著聲音，扣在她腰身的手，很緊很緊。
從未想過，在她那般傷了他之後，他還會如此卑微地，希望她留下。
冷隨心抿緊唇，低頭，望著他的大掌，緩緩覆上，又用了些力拉開，狀似不在意地笑了笑，「葉堇寒，我會走。」
而他背部僵直，就這麼看著她繼續走出門，心裡，一陣慌亂，心急地走到門邊時，咬牙開了口。
「冷隨心！」
伴著那低沉的聲音，他以為體力不支，重重摔在地上，剛剛甦醒，身子疼得發麻，而那雙眼卻緊緊盯著她。
步子微頓，冷隨心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邁開步子，而他的聲音早已暗沉得不像話，「冷隨心，你這女人，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你給我滾！」
那聲音，彷彿是從他身體的最深處發出來一般，只是一句話，讓他全身的力氣宛如被抽空。
她的步子，再也沒有停下來，甚至越走越快，高跟鞋的響聲在寂靜的走廊裡迴盪，到最後……
他的眼裡，什麼都看不到。
手指狠狠握成拳頭，葉堇寒瞇著眸，眼裡儘是噴薄而出的怒火，那一刻，心，彷彿嘗盡了絕望的滋味，痛到麻痺。
冷隨心，你，可真狠！
*……*
一口氣衝到走廊的盡頭，冷隨心背抵著牆面，閉上眼，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往下落。
咬緊自己的手腕，她才能夠不讓哭聲溢出喉嚨，直到，嘴裡嘗到了甜腥，那鮮紅的血液蔓延，她才笑著放開，也不管疼不疼，會不會感染，她邁著步子往外走，那雙眼，有些呆滯，又帶著痛楚。
心，在那一刻，被掏空……
她撥通舒望的電話，讓舒望親自去病房一趟，那一下，他的傷口一定都被拉開了，她甚至瞧見他紗布上的紅色，以及他臉上刻意忽視的疼痛感。
那個男人，總是這般，故意讓她心疼，可這一次，她卻沒辦法再去在乎了……
慕秋等在醫院門口，見到冷隨心這副模樣，心疼得緊，「隨心姐，你，還好嗎？」
冷隨心將視線緩緩調到慕秋身邊，唇邊泛白，卻只是笑著搖頭，「沒事，我們回去吧。」
*……*
病房內，葉堇寒已經回到床上，視線一直定在窗外，安靜得彷彿不存在。
門邊，一陣敲門聲，見沒人回應，就推開了來。
高跟鞋刻意放輕步子，楚詩染走得很小心，一雙眸子看著病房裡的男人，有些擔憂，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許是被這熟悉的聲響驚動，葉堇寒淡淡收回視線，掃了楚詩染一眼，那一刻，眼裡有失望，隨即，變成了暗沉的顏色，似乎是厭惡，還有，怒意……
楚詩染被他陰鷙的目光嚇到，卻努力扯出一絲笑意，揚起手裡的食盒，「寒，我是來給你送濃湯的。」
葉堇寒的視線微瞇，唇角溢出一絲哂笑，在楚詩染還未靠近的同時，揚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現在再來慰問我，不覺得有點假惺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