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我就得答應嗎？」唇線勾出一絲嘲弄，葉堇寒倒了杯紅酒，一口灌進喉嚨，眼眸加深，凝著她。
那樣的眼神似乎在說，她連求的資格都沒有。
笑容有些苦澀，冷隨心抿緊唇，臉上掛滿自嘲。
這個人，從來都不會任人擺佈，更不會做虧本生意了，她又在期待什麼？
「你非得逼我是嗎？」聲音輕得彷彿聽不清，冷隨心低著頭，看不出情緒，只是雙肩，隱隱顫抖著。
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葉堇寒站起身，臉色依舊平淡無奇，「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想要協議繼續，就跟那個男人斷絕一切關係。」
彷彿是事不關己的語氣，拿過床上的外套，葉堇寒走出了房間，門板震得悶響，讓冷隨心瑟瑟發抖。
癱軟在地板上，冷隨心垂眸，雙手環著自己，眼淚一顆顆落下。
葉堇寒，你非得這麼逼我嗎？明明，你不愛我，為什麼還要逼我去粉碎一切該有的幸福？
是不是只有和你一樣冷血了，你就會放過我？
眼淚愈發擴散，冷隨心索性放聲大哭，只是抬眸之際，地板上被一片猩紅染得觸目驚心，一直延伸到門邊。
玻璃杯碎了一地，依稀可以瞧見門把手上，駭人的血跡，還未乾涸。順著門板往下流，那刺眼的紅像一根一陣刺進心間，疼得麻木。
冷隨心擦了眼淚，起身望著消失在門口的轎車，手捂著心口處，眉峰緊蹙。
葉堇寒，為什麼你總是這麼任性？一次有一次弄傷自己，是故意要讓我愧疚嗎？
葉堇寒，你真卑鄙！
*……*
轎車剛出葉宅，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葉堇寒眉頭微皺，看清來電顯示後，臉色更差。
任由它響了好久，可電話那端的人似乎不肯放棄，鈴聲不間斷。
倏爾將車停在路邊，葉堇寒接了電話，「什麼事？」
那邊，被嚇了一下，就在葉堇寒的耐心不夠時，才傳來一陣陣嬌滴滴的嗓音，「寒，爸爸想請你回家吃飯。」
一副乖巧的模樣，楚詩染盡力扮演著好妻子的角色，臉上掛著笑意。
「他請我就得去？」冷笑一聲，葉堇寒不滿冰霜的臉上，更加凌冽，視線直直望著前面，看不出情緒。
「寒，我……」楚詩染的聲音有些哽咽，低著頭，眼淚滑下，而此時，手機倏然被另一個拿過，緊接著就是一陣指責，「大哥，施染是你的妻子，請你回家吃飯，你也這麼不情願？」
楚詩染有些不知所措，要拿回手機，可偏偏葉修不讓，「詩染，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要幫他說話？老爺子的確寵著你，可你知道外人怎麼看你的嗎？說你是棄婦，葉堇寒情願養情婦也不願碰你，你就不怒嗎！」
一句句，正中事實，楚詩染閉上眼，淚水落下，臉色倏爾有些難堪，
怒，怎麼可能不怒？可是，那個人最討厭她的小姐脾氣，她又怎麼能惹他生厭？
深呼吸，楚詩染繼續扮演著那個人最愛的淒楚女子，從葉修手裡拿過手機，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寒，我只是……」
「我會回去。」出乎意料，葉堇寒沒有拒絕，儘管語氣依舊毫無起伏，卻比往日少了幾分冷冽。
楚詩染用力擦乾淚水，蒼白的臉上頓時有了笑意，「好好，我馬上準備晚餐，等你回來。」
「嗯。」葉堇寒應了一聲，便合上手機，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是，四年前，那個女人哭得梨花帶淚的模樣。
那時，她總會在他面前笑靨如花，除了最後那次，她哭了，那般撕心裂肺，似乎整個世界都遺棄了她，而他何嘗不知，其實她的世界就是他，那一刻，是他毀了所有，不懂珍惜，直到她離開了，他才該死的發現……
他其實，並不像表面那般討厭，假戲真做了幾分。
父親定下的婚約，是他事業的保證，他沒有資格去愛她的，可為什麼越是壓抑，那股情愫愈發滋長，四年都不能消磨殆盡，反而愈發濃烈。
冷隨心，為什麼只是四年你就可以愛上別人？對我的愛，當真這般廉價嗎？
難受地蹙緊眉，單手按壓著發疼的胃部，葉堇寒瞇緊黑眸，左手啟動了引擎，轎車飛速在公路上行駛，消失在遠處。
葉家老宅，幾支防守嚴密的軍隊分批站在兩側，哨兵一路延伸，整個別墅籠罩在一種異常嚴肅的氛圍下。
眉峰微蹙，葉堇寒將車鑰匙扔給守在一旁的守衛，朝著大廳方向走去，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彷彿這個地方對他來說，無半絲意義。
守在別墅門前的於管家見到自家大少爺，立即上前，「大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老爺，少夫人和二少爺都在裡面等著您用餐。」
彎唇一笑，葉堇寒臉上僅是嘲諷，看來這陣勢還真不賴，估計今晚又有好戲了。
餐桌上，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嚴肅，首當其衝的是葉老，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不少痕跡，眼角兩道刀疤分外明顯，再加上他不苟言笑，整張臉顯得有些猙獰。
而楚詩染則是有些緊張，手無意識絞著衣裙，時不時往外看。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葉修擰眉，卻依舊是不動聲色。
葉堇寒走進來之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抬眸一笑，嘴角噙了幾絲玩味，「第一次發現，原來我是這麼重要。」
話剛完，大廳裡立即響起一陣悶聲，待看清，是葉老的枴杖用力杵向地面的情形。
「混賬，你這是什麼語氣！」那張老顏有些動氣，狠狠望向葉堇寒，彷彿彼此是十多年的仇敵。
饒是葉堇寒習以為常，雙手插在口袋裡，笑得自然，「父親還是少生氣為妙，人老了，就該自覺，省得周圍的人跟著辛苦。」
原本難看的臉，因怒意變得扭曲，葉老顫抖著起身，執起枴杖就要往葉堇寒砸去。
唇角微哂，葉堇寒也不攔，也不躲，冷眼看著葉老自編自演的戲碼。
眼看著那枴杖要落下，楚詩染一驚，立即上前護著葉堇寒，「爸爸，不要！」
閉著眼，楚詩染嚇得瑟瑟發抖，雙手卻緊緊抱著葉堇寒，不肯鬆開，而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落下，葉堇寒冷著眼，握著那枴杖，用力一抽，狠狠扔在地上。
枴杖在地上滾了幾圈，發出清澈的響動，老管家見狀，跑上前扶住葉老的身子，就怕有任何閃失。
「你！」食指指著葉堇寒，葉老氣得身子都開始發抖。
眼眸裡閃過玩味的笑意，葉堇寒一手環著楚詩染，另一手按著眉頭，語氣頗有些無奈，「我只是關心父親，這麼氣做什麼？」
「關心？呵，在你心裡還有這個家嗎？四年了，你看看詩染的肚子，還沒起來，你讓外人怎麼看我們家？」葉老沉聲道，對這個兒子，有說不出的悶火。
「當初我就說過，我不會碰她，是你們執意要將她推過來的，現在終於看清現實了？」葉堇寒冷聲，側臉上僅是寒冰，在他懷裡的楚詩染吸了吸鼻子，低頭之時，泫然欲泣。
「大哥，不管如何，你和詩染結了婚，就該珍惜她。」葉修走近，對上葉堇寒深邃的眸，責備道。
「既然你這麼心疼她，不如將她讓給你好了。」葉堇寒淡聲，眼眸風輕雲淡，似乎轉讓出去的，不過是一樣商品，不是他葉堇寒的妻子。
「混賬東西，你明知修兒是……」葉老憤怒不已，話到嘴邊，又倏然止住。
誰都知道，葉家二少是個不折不扣的gay，從十五歲那年就因為與同性情人同床的照片，而公開承認了這個事實，讓葉家頓時成為商界的笑柄。
葉家二少，自那時就成了不為人知的存在，現在葉堇寒居然拿這說事，擺明是讓葉修難堪。
「寒，你就這麼不想娶我嗎？如果當時我知道……」楚詩染抬起水眸，喃喃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
「你也同樣會選擇嫁給我。」葉堇寒冷笑，鬆開楚詩染，多了份嘲弄。
明明是一家人，卻無時無刻在算計，演戲，似乎只有在這樣的虛偽裡，才能勉強維持一份安寧，殊不知這樣的祥和，很容易被打破。
「寒，我喜歡你，難道也錯了嗎？我只是因為愛你呀。」楚詩染早已泣不成聲，捂緊唇，那姿態淒楚得讓人心疼。
葉老更加怒意橫生，手用力拍向餐桌，「你這個不孝子，要不是我給你一切，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你！」
「要是你想要回葉氏，就儘管拿去，對我來說，那是個累贅。」葉堇寒懶懶倪了一眼葉修，倏爾淡笑，「或者，交給你的二兒子，我也沒意見。」
「大哥，你明知我不可能接手。」葉修皺眉，所有人都知道老爺子不可能將寶貝葉氏交給他，葉堇寒是葉氏唯一的選擇，儘管老爺子一直管不住這個兒子，卻同樣看好著他的經商天分，那是葉修比不上的。
「如果你想，又有何不可？」葉堇寒並不是刻意挖苦，視線裡淌著認真，葉氏這個頭銜，他早就想放下，以前那般在乎的東西，竟然在這一刻，覺得索然無味。
四年的麻木生活，讓他有些厭倦，又或者，放下一切，那個女人會願意接受他一些。
「我不會，大哥，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娶了詩染，不管愛不愛她，你都要負責，誰讓你當時沒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呢？」葉修的語氣裡，帶著誠懇。
對這個大哥，他是敬佩的，只是由於彼此之間的意見分歧，多年來，感情一直不好。
「那可真抱歉了，我不愛她，這生都不會愛。」葉堇寒冷然一笑，腳跟一旋，返身離開，從他進這個家門到現在離開，全程不到五分鐘。
葉老臉色更加難看，管家見狀，打算攔住葉堇寒，就聽葉老動了氣的聲音響起，「讓他滾，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踏進這個家門！」
管家停了步子，有些無可奈何，而楚詩染咬緊唇，看著主位上的老人，突然道歉，「對不起，爸爸，我有些擔心。」
伴著那句歉意，楚詩染早已追了出去，在葉堇寒上車的前一刻，撐開雙手，擋在車前。
「寒，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但是就連一個孩子都不情願給嗎？我，只要一個孩子就可以了。」楚詩染說得有些小心翼翼，手緊緊扣在車窗上，因為氣促，臉色泛紅。
「如果說我給孩子的條件是離婚呢？」
「我……」楚詩染為難地看著他，始終無法相信這是他說的話，十指緊緊捏緊車窗的邊緣，指尖泛白，「你，就不怕失去楚家這個大靠山嗎？寒，你不能因為那個女人，而放棄一切的。」
「這跟她無關。」不喜歡楚詩染對冷隨心的敵視，葉堇寒直接否定了這個答案。
「那為什麼你以前都沒提起，現在卻忽然跟我說這些？」
「因為最近的你，讓我越來越煩。」即使說著那傷人的話，葉堇寒依舊面不改色，他的面前，楚詩染再也沒法裝成沒事，淚水嘩啦啦流下來。
「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楚詩染低著頭，喃喃道，眉峰緊蹙，難受地想大聲質問，卻又不能。
視線定在遠方，葉堇寒認真思考著，是啊，那個女人到底有哪裡好，似乎缺點一大堆，還喜歡給他闖禍，總是動不動就惹怒他，這樣的女人，他又在執著什麼？
*……*
寂靜的別墅裡，冷隨心孤身一人，收拾好房間裡的玻璃碎片之後，她就躺在床上，視線直直地望著天花板。
不清楚他會不會回來，也不知道自己會什麼要等，她將所有的燈打開，對著一室的寂靜發呆。
門外，一陣引擎聲響起，冷隨心倏爾驚醒，坐了起來，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先前，和他不歡而散，而他問她是要血，還是跟楚夜在一起，那個問題，她至今沒有答案，這下子要是見面，她又該說什麼？
冷隨心穿了鞋，各種糾結，卻遲遲不敢走出門。
而此時，門被打開，伴著有人進來的聲響。
冷隨心站在門邊，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卻依稀聽到上樓的聲音，然後他臥室的房門被打開，就沒了動靜。
「啊，寒，不要這樣。」一道嬌嫩的女聲響起，臥室裡，楚詩染被忽然推倒在床上，驚嚇不已。
寒著眸，葉堇寒扯下胸前的領帶，邪魅一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沒有……」楚詩染輕輕推拒著，而雙手霎時被緊緊扣住，定在頭頂，楚詩染整個人被壓在床上，動彈不得，只有胸口因為害羞而劇烈起伏。
嘶~~~
葉堇寒揚眉，大掌毫不客氣地撕毀那間斷的衣裙，裡面，楚詩染玲瓏有致的身段凸顯，在昏暗的燈光下愈發迷人。
「寒，要我……」楚詩染面露嬌羞，仰著頭，身子緊貼著葉堇寒，上下摩挲，故意想引誘他。
「呵，不是說不要嗎？」葉堇寒不給她任何反應，低聲問道，餘光裡，注視到門邊某個粉色的身影，唇角輕揚。
「我，你說會給我孩子的。」楚詩染咬著唇說道，被禁錮的雙手得到鬆懈後，環上他的脖頸，甚至，開始解開他的衣扣，輕柔地吻著他的胸膛。
「還真主動。」葉堇寒淡笑，單手扣住楚詩染的腰身，翻身，讓她坐在他身上，閉著眼，任由她服侍著。
呆呆站在門邊，冷隨心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那個人的床上，兩具身軀火熱地貼在一起，上演著限制級畫面，而那對主角她再熟悉不過，甚至，有些諷刺。
該退出的是自己不是嗎？冷隨心咬唇，垂下眸，雙手不知何時，早已緊握成拳。
「寒，我想要。」楚詩染撒著嬌，大膽地褪下身上僅有的一曾束縛，雙手緩緩滑下，摸撫著他下腹處的欲·；；望，輕輕揉按。
「自己來。」葉堇寒挑眉，暗沉的眸凝向門邊的人，兩雙眸子，對在了一起。
冷隨心一驚，下意識後退，穿著拖鞋，轉身跑開那裡。
而床上，楚詩染將方纔的那一幕看清，心裡喜悅擴散，掏出男人昂揚的象徵，更加輕柔，更加賣力地服侍。
「滾！」一把扯住楚詩染的髮絲，葉堇寒忽然變了臉色，將人摔下了床。
「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我，可以改。」楚詩染光裸著身子，卑微地祈求著他的憐憫，也是這樣的姿態，讓他更加清晰地明白，這女人比不上冷隨心，如果對象是冷隨心，不會卑微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