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蟑螂全部倒地,黑鴉鴉一片,全都死了,左晚晚大驚,阿吉也嚇壞了,沒想到,飯菜裡果然被人下毒了。
左晚晚再也忍不住,抱著阿吉嚎啕大哭起來,阿吉也哭,主僕二人哭聲一片。
也許是冷宮看門的太監的話點醒了左晚晚,也許是下了毒的殘羹剩飯徹底讓左晚晚醒悟,她決定裝瘋賣傻來保命。這樣一來,即可以擺脫蕙妃的要挾,又能躲過後宮嬪妃們的迫害。
「蘭妃被打入冷宮沒多久就瘋了……」消息很快傳進了軒轅燁的耳朵裡,但是他還處在喪妻喪女的悲痛中,對左晚晚的事無動於衷。
為了安撫韓家,軒轅燁將韓貞兒風光大葬,並追封為明月皇后。雲貴妃喪女,終日以淚洗面,軒轅燁便將韓貞兒的兒子軒轅羽過祭給了雲貴妃。韓子儒本以為軒轅羽會由左晚晚撫養,卻意外得知左晚晚因與雲貴妃喪女之事有關,被打入了冷宮。
韓家一萬個不願意也沒辦法,他們不能把皇子接回自己家中來照顧,所以只能任由軒轅燁將軒轅羽交由雲貴妃撫養。沒有皇后,就屬雲貴妃級別最高,她剛喪女,由她撫養軒轅羽,在朝中大臣們看來,是順理成章的事。
在那個金黃秋季,左晚晚看著落葉一片一片地飄落,軒轅皓在這個金黃的季節成婚了。現在回想起戀玉宮那夜軒轅皓說的話,她才知道,他是真的想帶她走的,他想帶她離開皇宮,過那種只有他們倆的神仙伴侶的生活。而那時的她,想著的卻是皇后之位,想著的是回報軒轅燁的聖寵。
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如果時間能夠倒回到那一夜,也許左晚晚會有不同的選擇。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軒轅皓娶別的女人,而她都不敢讓他知道她是誰。
悔呀,恨呀,悔不該在有機會出宮的時候沒走,恨這世上為何沒有後悔藥。
時間過的真快,冬天來了,左晚晚已經習慣了寒冷和髒亂,她是一個瘋女人,每天不是鬼哭神嚎就是一味地傻笑。冷的時候,她直接貓在稻草堆裡取暖,餓的時候,冷飯冷饅頭她也吃,而且吃的很香,她頭髮凌亂,頭髮上經常還雜夾著草。
冬至祭天大典的那天,軒轅燁身穿裘皮大衣,裡面穿著一件飾有日月星辰及山、龍等紋飾圖案的禮服,頭戴皇冠,腰間插大圭,手持鎮圭,面向西方。鼓樂齊鳴,報知天帝降臨享祭。軒轅燁牽著獻給天帝的犧牲,把它宰殺。這些犧牲隨同玉璧、玉圭、繒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由軒轅燁點燃積柴,讓煙火高高地升騰於天,使天帝嗅到氣味。
祭祀完畢,軒轅燁將祭祀用的牲肉贈給宗室臣下共食,共食「神余」的「白肉」,以此求得祖宗的保佑和神靈的庇護,以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祭天大典當天還發生另外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軒轅燁讓太監宣讀了一份側立皇后的聖旨,後宮五年無後,在這一年,終於有主了。太監大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妃雲淑賢良淑德,溫良恭儉,明德惟馨,特封為孝淑皇后,賜居昭陽殿,欽賜。」
雲臣相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線,文武百官連連稱讚,說雲貴妃賢良淑德,堪稱後宮典範,大元帥韓千秋與大將軍韓子儒氣憤地拂袖而去。
雲貴妃被立為皇后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冷宮,此時的左晚晚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因為瘦弱,小腹就算起了變化也沒有人能看出來。她身穿一件破舊的棉衣將身子縮在稻草堆裡,除了阿吉與蕙妃,沒有人知道她懷孕了。
「娘娘,您聽說了嗎?雲貴妃當上皇后了,韓妃娘娘孩子竟成她的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阿吉小聲地說道,邊說邊注意左晚晚的臉色。
「誰說不是呢,到現在才看到,誰是這場奪後大戰的最終勝利者。我只想到了開頭,卻沒想會是這種結局。」左晚晚淡淡地說道。
蕙妃不肯出手相助,左晚晚沒有進冷宮之前,獨享聖恩,很多人都恨的咬牙切齒。現在見她落迫了,難免不會有人過來踩一腳,目的就是讓左晚晚永無翻身之日。左晚晚與阿吉便唱了一齣戲給大家看,左晚晚裝瘋賣傻,擺脫了蕙妃,阿吉始終與左晚晚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左晚晚想起曾經的過往,帝王終是無情啊,軒轅燁說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軒轅燁說愛她,他的心只給她。左晚晚此時才知道,她與軒轅燁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身為帝王,他不會相信,也不易輕信。
「娘娘,蕙妃娘娘看你來了。」阿吉提醒道。
左晚晚知道阿吉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在蕙妃面前裝瘋賣傻,左晚晚哈哈大笑,隨手抓起鋪在地上的稻草送到蕙妃面前,拉著蕙妃的衣服,說:「娘娘,吃,吃,這個好吃,你嘗嘗。」
蕙妃嫌惡的甩開左晚晚的手,有些失望地看著她,說:「你雖然是婢女出生,跟著韓妃卻沒吃過一點兒苦,難怪一點兒承受能力都沒有。這裡才是真正的冷宮,你以前跟韓妃住的冷宮跟這裡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你看看你,這樣活著,生不如死啊。」蕙妃嘲諷的指責著左晚晚。
左晚晚似沒有聽見般,捧著草,就像手捧美味佳餚般再度走到蕙妃面前,笑嘻嘻地說:「吃,吃,好吃,好吃。」說完將草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吃的津津有味。
蕙妃看著左晚晚一身破舊的衣裳,凌亂打結的頭髮,嘴裡嚼著稻草,對她簡直失望至極。便對阿吉道:「好好看著這個瘋女人,別讓她傷著肚子裡的孩子,要生的時候馬上告訴我。」
「奴婢遵命。」阿吉應聲道。
左晚晚看也不看蕙妃,開心地吃著她的美味草大餐,蕙妃受不了屋子裡的異味,交待完阿吉以後,便拂袖離去了。
蕙妃剛走,左晚晚便將手指伸進了喉嚨,一陣噁心,吃進去的草全吐出來了。
阿吉送走蕙妃回來,看到左晚晚慘狀,眼淚都下來了,撲過去,緊緊地將左晚晚摟進了懷裡。
「阿吉,你別哭,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一定要活著離開這裡。」左晚晚安慰阿吉道。
「娘娘,您都這樣了,還安慰我。」阿吉帶著哭腔說道。
「蕙妃見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她又開始打我肚子裡的孩子的主意了,她非善類,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兒為好。」左晚晚提醒道。
「奴婢知道,但蕙妃娘娘對奴婢有救命之恩。」阿吉說出了與蕙妃的故事。
當時阿吉的爹賭錢欠了一屁股債,準備把她賣入青樓還債,大街之上,阿吉的母親苦苦哀求,抱著阿吉爹的腿不肯放,遭了一頓毒打。就在這個時候蕙妃出現,出錢買下了阿吉,阿吉便跟著她進了宮。如果不是蕙妃及時相救,阿吉早已淪落青樓了。
如果說阿吉被蕙妃送給淑妃,是為了在韓氏姐妹身邊安插一個內應,那阿吉到她身邊的時候,蕙妃已在冷宮,阿吉是她的內應嗎?阿吉又出賣了自己多少?這段時間,自己裝瘋賣傻,阿吉卻一直幫她隱瞞著蕙妃,可見阿吉的忠心。
「阿吉,蕙妃為何要加害太子?」這才是左晚晚最關心的人,如果世間有完美的男人,那麼一定就是軒轅皓,她相信她的皓肯定不會做傷害蕙妃的事,可是蕙妃為何要害他呢?
左晚晚忘不了蕙妃說「殺太子,奪後位」這六個字時的神情,她實在是想不出,軒轅皓與蕙妃到底有怎樣的深仇大恨,如玉皇后托孤於她,她又怎會起殺念呢?
想到這裡,左晚晚想到了韓貞兒的孩子軒轅羽,她死活也沒想到,軒轅燁會將軒轅羽交由雲淑撫養。她也是在皇后大典後才知道雲貴妃的名字,雲淑,多好的名字,可是她並非賢良淑德之人,她能把軒轅羽當成自己的孩子對待嗎?
也許哪天,她也會像蕙妃對皓那樣,起了殺念怎麼辦?左晚晚忘不了韓貞兒臨死前將軒轅羽托付給她的神情,她不能讓軒轅羽出事。
雲淑不過是借照顧皇子之名登上皇后的寶座而已,韓貞兒機關算盡,卻沒算到自己的兒子成為了別人的,盼了那麼久的皇后寶座終是落到了別人頭上。
軒轅燁這麼做,是希望文臣武將一條心,但是雲臣相與大元帥真能一條心嗎?
把韓貞兒的孩子交到孝淑皇后雲淑的手上,韓家真的就會妥協嗎?為了讓皇后對韓貞兒的孩子好一點兒而不去和雲臣相硬碰硬?
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韓家手握重兵,即能保家衛國,這些兵馬也足以讓墨國改朝換代,好在韓家歷代忠誠,從未有二心。從軒轅羽由誰撫養的事情上看,軒轅燁還是防著韓家的。
左晚晚見阿吉不回話,又問了一遍:「阿吉,問你話呢,蕙妃為何要殺太子?」
「娘娘,您問這個做什麼?奴婢真的不知道。」阿吉道。
但是看阿吉的表情,似是知道些什麼,但是她不想說,左晚晚也不再追問,她自己會查清楚的。當下,最重要的就保住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的命。
第一場雪來臨的時候,左晚晚已經凍的瑟瑟發抖,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挨過這個漫長的冬天。冬夜,相當的安靜,左晚晚披著一件破棉被,坐在窗前,突然發現一抹白色劃過了天際。她被這樣的發現嚇了一跳,怎麼會下那麼大的一團雪呢?左晚晚正在想,結果那抹白色停在了她身邊的窗台上。
左晚晚小心地伸手碰觸那團白色的東西,溫暖柔軟的觸感讓她一驚,才發現,那是一隻白鴿。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把白鴿煮湯喝了暖暖身子,冷宮的伙食實在是太差了。
左晚晚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白鴿,嘴裡說道:「你不要怪我。」說完伸手慢慢沿著白鴿的身體往下摸,白鴿確實比不上雞,胸脯上一點肉都沒有,看來真就只能喝湯了。
她順著胸部繼續往下摸,摸到腿上,忽然,她感受到白鴿腳上似乎綁著什麼東西,她心一驚,原來是只信鴿。
左晚晚忙抱著它回了屋子,在燈下細細觀察著白鴿和它腳上的一張紙。她小心地拆下,輕輕打開。雙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她不知道在冷宮這種地方,誰會給她傳書,然而就是不知道讓她顯得格外緊張。
肯定不是軒轅燁,如果軒轅燁記得她,就會接她出去了。那麼一定是皓,左晚晚拿著紙的手有些顫抖,她不清楚軒轅皓怎麼知道她在冷宮的,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然瞭解了她的身份和苦衷。
左晚晚輕輕地將捲著的小紙條攤開,「晚晚,一切可安好?若有話,飛鴿回。——韓子儒」
不是軒轅皓,左晚晚有些失望,她沒有話要對韓子儒說,能救她出冷宮的人只有軒轅燁,韓子儒就算武功高強,他能飛進飛出,但是帶著她,就不那麼容易了。
左晚晚掏出筆墨,寫好回信,「晚晚一切都好,將軍勿念。——晚晚。」
她小心地把信纏回信鴿腳上,她最後確認了一下信的安全,又撫摩了信鴿的羽毛,在依依不捨中,放手。歎了一口氣,沒辦法,吃不上鴿子肉了。
左晚晚卻沒有發現,在她離開後沒有多久,有人襲擊了信鴿,巧妙又避過重要部位地把信鴿打了下來。信鴿突然被石子打中,重心不穩,急速下墜,落入了早已等待著它的女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