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的醫院慢慢變得安靜下來,特殊病人在醫院是最平常的人,所以金小日特殊的透視很快被人遺忘。
只是那個近乎於黑色的暗紅血液,短短幾滴藏在一個容器當中,立在夏教授的桌上,微微地呈現出一絲光芒,使徹夜研究的夏教授微微吃著驚。
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滴,放於顯微鏡下仔細地看著,頓時耀眼的金光反射出來,使他怎麼也看不真切。正是吃驚間,實驗室門被人打開,一股濃郁的人工添香染進了乾淨的實驗室。
主動攀附巴結,擔任護理野狼任務的夏若晨,終於抽出一點時間來看望一下父親。一屁股坐在實驗桌上,玩弄著父親桌上的實驗器皿。
夏教授收收心神,抬頭沖女兒淡淡笑著,拍拍她的頭,笑問:「學校都開學了吧?新環境適應嗎?」
濃郁的父愛居然讓她覺得有些壓抑,似乎這是一種多餘的關愛,扯扯嘴角,敷衍地點頭微笑。似乎這陰森森的實驗室使她無法呆下去,尤其是那架顯微鏡下閃現出微微地光芒,讓她的心底不自覺地有一陣發虛感。
「那是什麼啊?」夏若晨的脖子輕輕一縮,小手指了過去。
夏教授依然不變地笑著,打消女兒一臉的驚訝:「小日的血,我化驗一下,只是小感冒。」
「怎麼會發光?」夏若晨一聽金小日,全身便驚恐地顫抖著,身子也縮了起來。夏教授連忙將顯微鏡下的那滴血扔進了垃圾桶裡,輕鬆道:
「燈光晃的而已!」夏若晨微微地鬆懈下來,可已經看到了盛著暗紅色血液的器皿裡閃閃地發出金光。
雙眼不自覺一瞇,剛才一路走來,聽到『一個小孩下午在衛生間把吞的鑽石拉出來』的流言,一下子竄進腦海!大腦迅速的轉動著,實驗室門外淡淡地敲門聲阻了她的思緒!
文媽媽一身清潔工人服飾出現在門口,笑著問道:
「夏教授,需要把您的實驗室收拾一下嗎?」得到夏教授的微微頜首,文媽媽提著一桶清水走了進來。將手裡一件疊得整齊的衣服放到了實驗桌上,溫和笑道:
「夏教授,您的衣服補好了!」
「謝謝你了文媽媽!」夏教授同樣溫和的道謝,連忙起身將另一個桌子上的水果遞到了她的手裡,笑道:
「小徒弟送來的,我也吃不了,你拿去!」
文媽媽立即推脫,得到夏教授很多照顧了,實在是太過意不去。拉扯間,撞見紅衣女孩十分厭惡的眼神,連忙將水果收在懷裡,不好意思地說:「那謝謝夏教授了!」便趕緊退出了實驗室。
夏若晨提起實驗桌上的西服,衣服裡子確實是補過了,補得很細緻,看不出不妥。這種細緻的,屬於女人的基本特質,她跟她的母親都不擁有,嘴角劃出一個鄙夷的弧度:
「爸,你想發展第二春?」
夏教授頓時一僵,眉頭淡蹙,對於女兒十分難聽的語言本想不予理會,可這孩子居然咄咄逼人起來:「爸啊,你若想發展,也發展一個像樣的。那女人拖了一個快死的拖油瓶,不得把你拖垮了呀?」
「晨晨!」低吼一聲,溫和的夏教授被女兒徹底激怒,可仍是捨不得大罵出口,只是微微地提高了聲音:「她的丈夫無辜地死在你的車下,你居然一點也沒有愧疚感嗎?
你到底姓不姓夏,連一點點同情心都沒有?你不愧疚,當父親的我很愧疚……」
「你再大點聲!」夏若晨提起這事,這件她每天都想遺忘的事,全身不自覺地發起抖來。蠻橫無理地跳到父親面前,低吼起來:
「你再大點聲!讓全世界都知道,或者你直接把我送進監獄裡也行。我每天聽謹年華嘮叨還不夠,還要聽你的囉嗦嗎?」
「你……」夏教授氣得發抖,可女兒已經聽不進去半點勸告,快速地向外走去。門被猛得拉開,門外抱著水果的文媽媽,雙手一顫,手裡的水果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夏若晨的臉色蒼白,微微一退立即又抬起頭來,理直氣壯地嚷起:「你是站在這裡偷聽?告訴你,偷聽到什麼都沒有用!想要錢,想訛人,找野狼去!」
文媽媽的眼底淡淡一閃,兩行淚水流下,顫抖地指了指室內的水桶,顫道:「我來提水桶!」說著,顫抖地走進實驗室提走了水桶。夏若晨迅速消失,夏教授回過神追向了文媽媽。
文媽媽顫抖地躲進清潔室,顫抖地洗著涼水裡骯髒的抹布。淚水很快淹沒整雙眼睛,想起了丈夫披星戴月地操持著並不掙錢的小攤位。想起那天清晨,他早早的來看望過兒子,還承諾會在晚上買回她最喜歡吃的小糕點。
那被撞飛的小攤位前,她看到了他遺落的小糕點。小糕點上佈滿了丈夫了鮮血,帶著承諾的鮮血……
再也支撐不住,她跌坐於水池旁邊痛苦地哽咽著。佈滿骯髒抹布水的糙手拭著臉上的淚水,將她蒼白無力的臉拭得越發的淒涼!
夏教授推開狹小無比的清潔室,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文媽媽,眼眶頓時一紅。連忙上前攙扶,遭到文媽媽徹底的推離。
「對不起文媽媽!」這個毫無疑義的道歉,道來的太晚,太不真誠。
夏教授蹲下身來,看著文媽媽疏遠的冰冷與哭泣,正要伸手去扶,她一把打掉他的手,冷冷地向後縮了一絲。
「地上太涼,你先起來!」不容置疑地再次伸出手去,也不在乎白色大褂上已經染上了骯髒的水漬。
文媽媽被他的靠近激怒,伸手推打著他,歇斯底里地哭嚷著:「你們怎麼能這麼殘忍,一個生命啊,一個生命!你們怎麼可以,文啊……你死得好慘——」
他無法穩住她歇斯底里的傷痛,太多的歉意只能狠狠地抱住她,抱住她的哭泣,一遍又一遍地訴著:「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