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會被輪番轟炸,英二甚至抱著她哭了好久,說著什麼『才剛回來怎麼又要走啊』之類傷感的話。越前想說什麼,最後也只是張了張嘴,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其他人也只是歎息,想來也是知道多說無益吧。
離開的哪天,天空飄起了朦朧的雨,小小的細雨不足以打濕人身,卻好似要努力的打濕人心一樣,英二他們只送她到了小區門口,鄭雅堅持一個人去機場。
不知是天意還是不巧,哪天手塚有手術,挺大的手術,從早上一直做到下午三點,剛好錯過她登機的時間,下午兩點半就是她這次班機起飛的時間。
車門等出租車的時候,一輛很是炫目的紅色賓利停在了她的面前,以為是跡部,沒想到探出頭來的是由雅,淡淡的不冷不熱的表情,依舊是不屑的語氣:「上來吧,送你一程。」
「車不錯啊!」鄭雅傻乎乎的感慨,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心裡空落落的,能夠在這個時候看到由雅,覺得舒服多了。
時間似乎回到了七年前,她送手塚去機場的時候,只是此刻少了另一個故事的主角,多一個同樣重要的主角。
等她抬步跨進來的時候,由雅解釋:「跡部的車,我讓鍾譽跟他借的。」
「特意來送我啊?」賊兮兮的問,鄭雅調侃她。
沒想到這次由雅倒不避諱,大大方方的道:「算是吧。」語氣依舊漫不經心。
外面的雨開始有些大了,朦朦朧朧的天空,任你怎麼努力也看不十分清楚東西的。這個時間路上的車並不多,一路走著倒也十分順利。
「你跟鍾譽什麼時候結婚啊?」沒頭沒腦的在沉默了很久後問出了這個問題。
「怎麼這麼問?」由雅不解的望向身旁的她。
「沒什麼,隨便問問。」鄭雅調整了一下姿勢,淡淡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手塚沒來送你,讓你覺得難受了?」由雅只能做此猜測。
鄭雅搖了搖頭,苦笑:「沒有,他不來我反而好受點兒。你知道的,我不習慣那種分別的場面。比之十八相送我寧願選擇一個人默默離開。」
「既然難受,為什麼非要離開啊?」由雅覺得她沒有必須離開的理由,去學習,這種說法她可不信。
「我覺得自己太依賴他了,這樣會成為他的累贅的。」所以,她想離開一段時間看看,至少,讓自己不那麼依賴他,好給他自由支配生活的時間。
「愛人之間本來就是要互相依賴的啊?」由雅好笑的道。
「可……」
「你這人還真一根筋!」很明顯,某人又鑽死胡同裡了。還真是讓人佩服。
「我要不是一根筋你那裡會像現在這樣送我去機場,指不定怎麼不待見我呢!」鄭雅不服氣的反駁。
由雅無力的沖天翻了個不華麗的白眼,懶得理她:「喂,你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啊!」說著反手就要打方向盤。
「誒誒誒!」鄭雅嚇的要死,忙半弓起身按住她的手,「你幹嘛啊?會出事的好不好?」
由雅穩住方向盤笑她:「沒想到你這麼膽小?」
「出了事你就不這麼說了,剛剛多危險啊?」鄭雅鬆了手坐好,不滿的瞪她的後腦勺。
「你真不回去?」
「嗯!」點頭。
「你別後悔!」由雅把離合踩到底,轉手上了高速。機場在郊區,上高速是最近的路。
意外發生的太突然,鄭雅只覺得整個車身都飛了起來,身體不受控制的懸在了半空,三秒或許五秒,或許更短,一切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彭」的一聲巨響過後,一切都歸於了平靜,身體突然覺得很沉重,不怎麼疼,只是沒有力氣,腿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住了,動不了啦,眼前也有些模糊,不僅僅因為大雨,還因為左眼角處陣陣的的刺痛,好睏,好想睡。只是車後嘀嗒的水聲提醒了鄭雅還不能就這樣睡著,身邊有輕微的呻吟聲,還有由雅低低的詢問聲:「你怎麼樣?」
「…還…好…」鄭雅動不了,也睜不開眼睛,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由雅到底怎麼樣了,只是心裡的恐懼越來越盛,不由顫聲問,「你呢?」
「我還好……」
鄭雅放心了,由雅的呼吸雖然急促,但聽聲音還是很有底氣的:「那……那就好……」
「喂,你別睡啊?笨豬,你知道現在睡有多危險嗎?」由雅焦急的喊著她,兩個人離的很近,她卻沒有伸手去碰鄭雅,想來,雙手也已經不能動彈了。
鄭雅隱隱的覺得有些後怕,又有些後悔。傻折騰什麼啊?好好呆在蘋果哥哥的身邊不好嗎?看看,遭報應了吧?還連累了由雅,這下周助和鍾譽都不會放過你了。越想越難受,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
由雅看著了,直罵她白癡,寬慰的話還是隨後說了一句:「死不了,這車質量不錯。」這個時候她還有時間誇車質量不錯,鄭雅不由憋住了眼淚,吃吃的笑起來。
「白癡!」
又是那低低的罵語,鄭雅只覺得能夠被她也好開心。
「撞我們的……是大貨車吧?」
「沒看清楚!那個白癡,竟然就這麼衝出來了,哼,等我身體好了一定要他好看!呃~」似乎觸動了什麼傷口,由雅的叫罵停止了,慢慢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由雅?」鄭雅很擔心,想抬手去確定由雅的安全,奈何努力了好幾次,手臂根本抬不起來,最後只得放棄,含含糊糊的笑自己傻,低低的呢喃,「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沒有回應,鄭雅讓自己的身體放鬆,輕輕的靠在後面的靠背上,讓自己舒服一些,心裡的恐懼反而少了,腿上黏答答的,估計是流血了吧。她的體力也在一點點的流失,只是心裡知道,自己身上的傷應該沒有生命問題,擔心由雅的心反而更重一些。
迷迷糊糊的,直到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她才徹底的放任自己的意識飄遠。苦苦的在昏迷的那一刻歎息:蘋果哥哥,雅雅又要讓你操心了,你多擔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