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年前,手塚和爺爺的關係就一直處於不冷不淡的狀態,他知道爺爺還在氣他的不聽話,可他卻不想妥協。就這樣相處著,每個週末他會回家住兩天,帶些爺爺喜歡的東西,用這樣沉默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孝心。雖然手塚爺爺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卻也不再像開始那兩年把他送的禮物直接丟出去了。
捏著手裡剛買的一盒新鮮酸梅,手塚覺得心裡沉甸甸的,抬手按下家裡的門鈴,不出意外的,開門的是媽媽。是啊,媽媽,不知從什麼時候 ,自己竟然習慣了這樣的稱呼。還記得第一次這樣叫時媽媽那吃驚中帶著幸福的笑,他就知道,又被雅雅說中了,他的母親大人真的一直期待著自己的獨子能親切的喚她一聲『媽媽』。開始時雖然彆扭,可慢慢的習慣了,這樣稱呼著『媽媽』的時候他也覺得真的很好,像雅雅說的,很親切。
「媽,爺爺在家嗎?」手塚進屋換好了鞋,把盒裡的酸梅放在桌子上。
「你爸陪他去醫院了。」手塚彩菜接過兒子的外套掛好,面露擔憂的回答。
「爺爺身體不好嗎?」手塚心裡一緊,爺爺一直硬朗,怎麼會突然要去醫院呢?
「老年病,上了年紀了總會有些地方不爽利的,你也別太擔心!」說是這麼說,那可能真的不擔心啊,看兒子擔心的表情,她耐心的勸,「你爺爺年紀大了,你以後順著他點兒就是啦,別再跟他對著幹了,這些年你不好受,你爺爺也不見得能好多少。國光啊,人總要信命的。」
「媽!」手塚的身體一僵,手掌慢慢握緊。
「國光啊,你別怪媽媽囉嗦你啊!」哎,真是不名表,老天為何如此作弄她的兒子,這麼久了,還不夠嗎?
「媽,抱歉!」也只能是抱歉,因為他給不了他們想要的承諾。
「小川不好嗎?」這個問題她不止一次問過他。
「她很好!」手塚的答案始終如一。
「明白了!」她兒子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小川很好,卻不是他的小雅,「你打算等多久?」
「……」手塚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眼神堅定的說著,「她不會讓我等太久的。」
「六年還不夠久嗎?」天下沒有不心疼兒子的母親,她也心疼啊。
「……」
「你還打算等多久?等到別人都成雙成對,還是等到你白髮蒼蒼再也無力去愛?」
「媽,不會的!」勸慰她,也是勸慰自己。
「別再自欺欺人了,要回來早回來了!」快七年了啊,那個丫頭也真夠狠心的。
「母親……」
手塚手捂著心口臉色發白的樣子嚇壞了她,慌忙付諸問:「好,我不問了,我不管了,行嗎?國光啊,你總要為自己想想吧?」幾多無奈,幾多心疼。
手塚強忍著心悸之痛站穩,心臟一直不好也有一年多了。一次比賽中失神竟整個人摔到了網球網上,左邊的鐵桿正抵在他的心口處,他當場心悸昏厥。醒來時在醫院裡躺了很久,心臟也跟著痛了很久,自那以後,每當情緒有大波動,心口哪裡就會一陣陣的疼,連著整個胸腔都跟著疼起來。
這也是他半年前退出網壇的主要原因之一。
「媽,開學後一個星期,我就要去醫院實習了。」心痛的感覺輕一些後,手塚轉移了話題。開學後就是大四了,醫學院多有兩年的實習時間,學校為他安排的實習醫院,巧的是哪家醫院正是當年把雅雅的手包成熊掌的那一家。
「是嗎,這麼快?你不是才回來半年嗎,專業知識跟的上嗎?」
「我在那邊修的也是醫學,雖然不是主外科,也兼修過,應該沒有問題。」手塚說的那邊,自然是指他待了五年多的德國。
「我兒子當然沒有問題啦,老媽絕對相信你!不過,我一直很想問,你怎麼就選了醫學了呢?說實話你退出職網時我和你爸都嚇了一跳呢,還以為你會一直留在網球界呢!」在家兒子有多喜歡那片球場她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了啊。
「我不可能一直打網球的。」這是實話,每個職業網球選手都是有他的年齡極限的,一般到了三十歲以後體力就會逐漸的趕不上年輕人的腳步了。再說,他這些年超負荷的訓練量加上比賽時受的傷,這樣的身體已經根本無法再承載他在網壇繼續馳騁的重擔了。
「不打職網也好,這些年,你也太不知道照顧自己了啊!不過,不打職網也不用退出網球界嘛,還可以當網球教練啊,相信我兒子去國家隊都沒問題!」全滿貫的得主,任誰都不會拒絕他給他們當教練的。
「人生有很多種活法,我也想試試其他的。」
在母親驚愕的目光中,手塚坦然的起身,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想試試其他的活法,不想自己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人預料到,也想試試看,沒有網球的生活自己是否能夠一樣活的很好,不想雅雅再次見到自己時說:你怎麼還跟七年前一樣啊,一點兒都沒有變呢,一樣的刻板不知變通。他想試試其他的活法,想要她看看不一樣的手塚國光。這種回答是多麼的任性,多麼不符合手塚一貫的作風,可是,他就是這麼做了,而且,同樣會做的很好。
手塚彩菜驚訝的呆坐了很久,她一直以為國光再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未來幾十年的人生路,並且會一直按照那個計劃走下去,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今天兒子卻頭一次任性的跟她說『我也想試試其他的活法』,這樣的兒子雖然讓她覺得陌生了些,但她的心裡卻寬慰了不少。
國光不是不知變通,相反是太有主見了。所有的方方面面他早就考慮周全,並且認定了非要這麼走,你就是再勸也是於事無補。
隨他吧,兒子已經長大到可以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了。
(作者有話說:嘿嘿,這兩天確實把冰山虐的狠了,明天兩人就會相遇了,敬請關注哦~~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