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人推開,那人的身後,清舞端著幾樣小菜,衝著她淺淺一笑。
看著琳琅滿目的菜色,月夕笑了笑,看他,「思徹呢?」
「讓太傅教他練劍去了,那孩子,喜歡得緊。」
月夕點頭,看著清舞離開,而桌上儘是補血的菜餚,還有他遞過來的湯藥,她猶豫著出了聲,「你,都知道了吧?」
鳳初漠瞇著眸,沒說話,只是督促她喝藥。
月夕咬唇,握緊了筷子,索性坦言,「安錦沒有死,剛剛她來找過我,告訴了我很多事。」
「嗯。」為她擺好菜,鳳初漠應了一聲,似乎並不驚訝。
也許,他都知道了……
月夕想著,情緒有些低落,「那,如果我害了你……」
「我不會讓你死。」他淡淡抬眸,神色認真,看到她臉上的詫異時,將她摟在了懷裡,「母后,也許不能給你光明正大的身份,但兒臣絕不會讓你死,我們,都會好好活著。」
「可是……」月夕擰眉,看向他之時,又止住了聲音,有些話,他不愛聽,正如別離,正如……
她的退卻。
心裡釋然了一些,也許她應該相信他的,這人本就不一般,一定會有方法的,可若是真的有,為什麼當初他還會著急到,想將思徹逼成一個大人?
他,也明白很難的是嗎?
「初漠,其實不管未來還有多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只是我們對不起思徹,如果我們離開,那他……」
「初非會好好看著他,扶持他成為一代明君,思徹,是個懂事的孩子。」鳳初漠笑道,將那碗苦澀的湯藥,一口一口地喂,動作細心得讓人動容。
哪怕是風燭殘年,哪怕是沒了明天,只要現在開心,其實就很好。
臉上掛著恬靜的笑意,月夕很滿足,用過膳後,看他認真地工作,而她窩在床榻邊,一點點勾勒還未完成的錦袍,至少,熬過這個冬天,她想看他穿上錦袍時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
御書房
又是一個夜,天色迷濛,門邊恆遠靜靜守著,當看到一抹身影的出現,眸色微沉,卻依舊欠了身,「娘娘……」
女子目光灼灼,推門而入之時,就見書桌前的男人低頭工作,依舊認真,冷漠。
猶豫了很久,黎姿還是出了聲,打破了這片沉默,「皇上……」
眉心微擰,鳳初漠抬頭,鳳眸微瞇,倏爾扯出一絲笑意,「皇后怎麼還沒出宮?似乎,離朕給的期限不遠了。」
漠然的態度,生生刺疼了黎姿的心,她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指尖泛白,「臣妾過來,只是希望皇上能夠收回決定……」
「哦?憑你,還是你那個需要朕幫助的父親?」
黎姿難以置信地瞪大眸,儘管料到他會是這般反應,心裡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她,是來幫他的呀。
「皇上……」
「在她身上中毒,轉移到朕身上,不就是為了用這個來威脅朕麼?」鳳初漠妖冶一笑,眸色裡一股狠戾閃過,「但若是朕本就不打算解毒呢?」
「你……」
「朕只需要接觸你們在她身上種的其他毒,就可以了不是嗎?朕倒要謝謝你們,給了朕一個機會,讓朕和她的生命緊緊繫在一起。」其實想想,連心蠱不也很好麼?將彼此的生命,拉在一起,即使離開,也可以相伴。
他,並不排斥這樣的毒。
「皇上,不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倒是皇后,不如想想怎麼應對朕的聖旨,還有幫你們的顧祺,朕一個都不會放過!」鳳初漠冷笑道,眸裡儘是厲色,如同陌生人,他連一道仁慈都吝於給予。
到底是什麼時候,她離他這麼遠了……
明知他愛的是那個女人,她卻一再執著,想要爭取那一份不屬於自己的幸福,當真錯了嗎?不是有人告訴過她,愛情是要主動的嗎?為什麼努力,一切卻往相反的方向行走?
咫尺,天涯。
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一枚瓷瓶,黎姿放在桌上,絕望般笑了笑,「這藥可以解她身上的毒素,至於連心蠱,我沒有辦法。」
鳳初漠不動聲色地看著她,鳳眸微瞇,臉上儘是質疑。
黎姿苦笑,跪下了身,「就當是姿兒的籌碼,換我們黎家平安,懇請皇上成全。」
用力磕頭,黎姿最後才踉蹌著離開,這一次,真的得放下了,她愛他,其實最不希望被他恨,若不是一時私心答應了那人,她定不會……
夜晚,微涼。
回到寢殿的時候,月夕正皺眉喝著苦澀的湯藥,為了身子,她倒也不抗拒。
鳳初漠站在門邊,掏出懷裡的瓷瓶,打開,倒了一顆放進嘴裡,隨即調理氣息,直到確定這藥丸無毒之後,才抬步走進去,將她鎖在懷裡,「母后,吃藥。」
純色的藥丸,透著些許芳香,月夕聽話地張嘴,嚥下,似乎只要是他給的,哪怕是毒藥,她也甘之如飴。
彎唇一笑,他在她唇邊一吻,笑意濃郁,「乖。」
「比起那些苦藥,這個好吃多了。」月夕笑道,揚起手裡的錦袍給他看,「衣服做好了,要不要試一試?」
這衣裳,一直擺在她床頭的小塌上,一有時間就會開始縫製,他一直都知道。
如今,看著那精緻的緞面,還有精細的手工,他笑著起身,攤開手讓她為他穿上。
一切,她做得十分順暢,果然,還是她自己做的衣裳,動作自然也就熟練些。
紫線纏繞,素衣翻飛,他果然還是適合這樣的顏色,偉岸的身軀,更加高大,看得她一陣癡迷。
「有這麼好看麼?母后都呆住了。」他笑著捏她的臉頰,靠近她,在她唇邊輕咬,拉回她的神智。
舌尖無意識舔了唇角,只是無意識的一個舉動,卻讓彼此的情愫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