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搖頭,秋月夕抬手拭乾了淚珠,「莫要說這些話了,被他聽到,可是要掉腦袋的知道麼?好好服侍他,我一個人在這裡過得很好,別擔心。」
「這叫好麼?娘娘我知道您心善,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告訴皇上,您肚子裡的孩子……」
「淺夏!」秋月夕立即斥住淺夏未出口的話,眉心狠凝,很顯然,她不愛聽淺夏的這些話,要是這些傳到了那個人的耳裡,又該製造出怎樣的軒然大波?
她不敢想,也不願。
「對不起,娘娘,奴婢只是……」淺夏埋頭,默默將食盒裡的飯菜擺放在一張簡陋的小方桌上,閉了嘴。
「淺夏,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謝謝你這麼關心我,但你應該明白這事的嚴重性,在外頭莫要多說,隔牆有耳明白嗎?」
「是,」淺夏點頭,不想讓氣氛這麼尷尬,遂多話起來,「這個都是我在御膳房偷來的,娘娘趕快趁人吃,要是不夠,奴婢再去弄些來。」
「嗯。」秋月夕點頭笑了笑,喝了兩口湯,卻難受地摀住嘴。
「怎麼了,娘娘?」淺夏大驚,卻見秋月夕快步走到一處小壺前,一陣嘔吐,只可惜胃裡沒有什麼東西,出來的只是一攤苦水。
「娘娘……」淺夏看著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我沒事,東西先放著吧,等我好些了再吃。」
淺夏為難,娘娘這身子怎麼害喜得這麼厲害,而且這環境也很差,怪不得娘娘又瘦了這麼多。
「娘娘,奴婢再出去一趟,幫你帶些清淡的粥食過來好了,好不容易有機會看您,說什麼也不能讓您餓著。」淺夏自信地笑了笑,未等秋月夕來得及阻止,立即衝了出去,速度倒是快得很。
秋月夕搖頭失笑,這丫頭總是這般緊張她的身體,只希望她的舉動不要驚動那個人就好。
歎了一口氣,秋月夕回到床榻前,望著滿桌的美食,不禁覆向隆起的小腹,有些愧疚。
「既然他這麼狠心,倒不如隨我離開。」此時,黑暗裡傳來一聲低沉嗓音,秋月夕聞言一愣,轉身之時,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是墨靳。
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譬如那個人的出現,捉拿了墨哥哥,還以淺夏的生命威脅她拿掉孩子,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是以,當看著那人淡漠的神情時,她的心,宛如被刀割了一般,下腹是痛楚,還有絕望……
「三哥,你這是做什麼?」門邊,是初非的聲音。
宛如看到了希望,忍著下腹的疼痛,秋月夕一步一步,爬向初非,雙手緊緊拽著他的衣擺,眉心擰得很緊,「初非,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這孩子,她捨不得,一直想要為那個人生孩子,在終於有了之後,她不願意放棄。
體內的液體,一點點流逝,秋月夕摀住肚子,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聲音早已轉為嘶啞,「別,孩子,別離開我,不要……」
而身體裡的熱流並沒有因她的話停止,浸濕了衣擺,涼涼的感覺襲遍全身,疼,卻逐漸麻木。
耳邊聽不清什麼,雙眼有些迷濛,她想要維持意識,卻是那麼難。
似乎,後來,很多事都亂了。
腳步一陣又一陣,她在迷濛之間,感受到身子一輕,熟悉的氣息環繞在身上,是他麼?
努力睜大眼睛,秋月夕緩緩一笑,看清那模糊的輪廓,她笑得更加絢爛,「你,還會心疼嗎?」
她的聲音極輕,只有他聽得到,明顯感受到他表情微亂,秋月夕揚唇,聲音帶了些殘忍,卻覆上他的耳邊,讓他聽得清晰,「殺了自己的孩子,你開心嗎?」
步子一頓,鳳初漠擰眉看向她,而那張含著笑意與絕望的臉頰,早已一片蒼白,那句話,她用盡了力氣。
唇線緊抿,他隱隱感受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再說一遍。」
「你聽到了。」她一笑,手緩緩垂下,唇瓣邊是她自己咬出的血跡,順著嘴角溢出,而那雙本該是澄澈的雙眸,緩緩合上,再無生氣。
鳳初漠的心狠狠一緊,抱著懷裡的女子,加快了步伐,「初非,趕緊救她!」
四周,亂成一片,鳳初漠也不敢怠慢,立即讓人取了工具,將她腹中的死胎導出,那麼烈的藥,那孩子不會留得住。
直到一切結束,鳳初漠才將她摟進懷裡,似乎是怕失去,他的眉心,是疼。
後悔嗎?
不後悔,太醫早就已經說過了,那孩子在那泛著濕氣的地方,早就脆弱不堪,若是真的熬下去,最終也只會演變成死胎,倒不如,現在就動手,至少……
他有理由讓她離開那裡,讓一切回到原點。
鳳初漠緊緊擁著她,在那張龍榻上,眉心是化不開的褶皺。
水晶簾被挑開,是一道曼妙的身影,那人,正是他剛剛娶進門的後,而此刻,鳳初漠連看她一眼都是不屑。
黎姿站在那裡,有些無措,看著自己的夫君摟著別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想法,至少,她不大度。
抿緊唇,黎姿低低出了聲,「皇上,太后娘娘沒事吧?」
她一直都被隔在門外,裡面進進出出,一盆盆血水,看樣子應該有些危險,而如今那名女子在他懷裡熟睡,雙手抓著他的衣襟,這樣的動作,似乎早就已經習慣。
而再看他,眉心微擰,可當視線觸及到那女子時,他的眼裡儘是柔和,是她從未見過的。
當真,是他心底裡的人吧?
黎姿淺淺一笑,有些自嘲,而外面幾千甚至幾萬雙眼睛在看他和她,今晚,他應該……
見他不語,黎姿咬唇,再次開了口,「皇上,今晚是不是……」
不耐地掃了她一眼,鳳初漠瞇起眸,揚手,「退下吧,今晚朕會守著她。」